而那双纽扣眼睛……一颗是完好的、漆黑的;另一颗……本该是左眼的位置,被一根生锈的、粗大的缝衣针取代了!
针尖深深扎进绒布里,针尾在黑暗中反射着窗外渗入的、不祥的微光。此刻,那颗完好的黑色纽扣眼和那根冰冷的缝衣针尖,正幽幽地亮着两点猩红!
那红光不再是怨毒,是纯粹的、沸腾的杀意!
它坐在箱盖上,那颗被烧焦、被刺穿的脑袋,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缓慢,一格一格地转向甄楚生。
两点猩红——一颗纽扣,一根针尖——如同地狱的坐标,牢牢钉死了他的位置。
它动了。
没有滑行,而是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破烂木偶,以一种极其不协调、却又异常迅捷的姿态,“啪嗒”一声摔落在地板上。然后,它开始爬行。
用那条仅剩的完整手臂和那条半断的手臂拖拽着残破的身体,朝着他而来。
每一次拖拽,那贯穿胸腹的裂口都摩擦着地面,挤出更多污黑的棉絮,在地上留下一条散发着霉变和怨恨气息的粘稠轨迹。
那根取代左眼的缝衣针,随着爬行的颠簸,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致命的寒光。
“找……到……你……了……”声音是无数种声响的扭曲混合体——布帛撕裂的刺耳摩擦,棉絮被挤压的闷响,更有一种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充满铁锈味的低沉嘶吼。
甄楚生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他想掏出精灵球,想让自己的宝可梦出来解决这个怪物,手忙脚乱地摸索,却惊恐地发现——精灵球不知何时,竟已不翼而飞!
没有外援。
甄楚生的身体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扭曲的、散发着怨恨气息的东西,一点点逼近。
“为……什……么……”那缝合的、歪斜的棉线嘴巴剧烈蠕动着,混合着恐怖声响的质问如同冰锥刺入骨髓,“毁……掉……我?!!!”
最后一个音节带着撕裂般的尖啸炸开!
异变在瞬间达到顶点!
娃娃那条仅存的、还算完整的右臂,毫无征兆地爆开!构成手臂的绒布如同被无数双无形的手从内部撕扯,针脚像被点燃的引线般噼啪断裂。
但喷涌而出的,不再是棉絮!是尖锐的、闪着寒光的碎玻璃!是烧焦的塑料碎片!是扭曲变形的金属发条!——全是它身体里曾经被塞入的、代表“破坏”的残骸!
这条由怨念、残骸和疯狂构成的手臂,在空气中发出凄厉的尖啸,如同一条裹挟着刀片风暴的毒龙,瞬间贯穿了甄楚生和它之间最后的距离!
目标不再是脚踝!
是脖颈!
冰冷、粗糙、带着玻璃碎碴和金属毛刺的布条,如同绞刑架的绳索,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勒在了甄楚生的脖子上!力量大得超乎想象,瞬间剥夺了呼吸!
尖锐的碎片刺破皮肤,冰冷的痛感和窒息的绝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
“呃——!”喉咙里只能挤出破碎的呜咽。身体被这股恐怖的力量猛地向后拽倒,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眼前金星乱冒。
在意识被黑暗吞噬的边缘,在那条死死绞紧脖颈、散发着血腥与霉变气味的恐怖布条内侧,指尖传来的触感更加清晰——卡片上似乎沾满了粘稠、冰冷的液体,像……像凝固的血。
那两点猩红——纽扣眼与缝衣针尖——带着无尽的怨毒和终于得偿所愿的残忍快意,悬停在甄楚生因窒息而翻白的眼球上方。
它残破的躯体里,发出一种低沉、粘腻的,如同坏掉风箱般的笑声。
“一起……碎掉吧……”那混合着地狱声响的低语,是最终的判决。
或许是极致的危机触发了身体的潜能。
甄楚生感觉身体深处涌出了一丝力气。
他猛地发力,挣脱了那条缠在手臂上的布条——这力量之大,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没有半分犹豫,他瞬间撞开宿舍门,冲入走廊,扯开嗓子发出凄厉的呼救:“救命啊——!!!”
那残破的娃娃手臂,形态开始慢慢变化,显露出诅咒娃娃的特征,不过此刻,显然并非诅咒娃娃本尊在掌控。
“很好……倒也没那么无情,”一个冰冷、带着嘲弄意味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仿佛直接钻入甄楚生的脑海,“不过……周围都不会听到动静的。你……又能怎么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