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怕是在做梦。”钱夕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重量,“这真的是我们的家了吗?你说我们现在住的比以前咱那个家还要宽广呢!”
钱进用力回握姐姐粗糙的手:“是真的。你们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而且这算什么,你们不知道吗?咱钱家祖宅是别墅!”
马红霞问道:“啥是别墅?”
钱进把自己住过的银滩公园招待所情况讲给哥姐两家人听。
陈寿江和马红霞听的跟钱夕一样的状态。
难以置信!
如梦如幻!
钱程是老大,对此有所知晓但毫不在意:“那都是老辈的事了,不是那些事,咱兄弟们也不用都去下乡,我更不用一早下乡!”
说起这事他有些怨气。
但最终看着这房子又笑了起来:“反正一切都挺好的。”
他指向南向窗台:“红霞,这阳台能进阳光,准能种菜!我明天我就去买种子,咱搞点盒子箱子的,在里面放上土,种点小葱大蒜……”
钱进愕然:“至于吗?”
钱程搓搓手:“种地种习惯了,眼前有土心里踏实。”
连在城里安家想的首先还是种地。
收拾好床铺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五个孩子很快就睡着了,像五只挤在一起取暖的小动物。
他们很困了。
白天尽管睡了一会,可是依然严重缺觉。
钱进觉得钱程两口子更缺觉,就想走。
结果钱程很亢奋,拉着他不让走:“妹夫,你那里有酒是不是?”
陈寿江从帆布包里摸出个绿漆脱落的军用水壶,露出尴尬的笑容:“老四,姐夫可不是舍不得给你这酒当礼物,是拿不出手。”
“这是俺林场自己酿的高粱烧,便宜,不好喝,我是带着路上解乏提神用的。”
钱程说:“少废话,来,给咱哥们一人弄一杯,再聊两句。”
房间里有杯子,钱进喝了一口酒,辣得人喉咙生疼。
这酒确实不好喝。
陈寿江问钱夕:“媳妇,那我现在可以痛快的喝了?”
钱夕笑:“回家了,你随便吧,反正别给我吐家里。”
“多好的房子,”她又去抚摸雪白的墙壁,“咱可得好好爱护,谁都不能破坏房子。”
钱程不说话,只是低头一口一口的抿着白酒。
钱进招呼他,他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挂着一层雾水:“多少年了,十几年了,我做梦时候就梦到回到海滨的家里睡觉。”
“今晚回来了,真回来了!”
钱夕过去搂着哥哥肩膀,再次流下眼泪。
钱进理解不了他们对家乡的感情。
也理解不了下乡知青对于能回城还能在城里有房子的执念。
钱夕哽咽的说:“我也是,我做梦的时候总想起小时候,那才建国没几年。”
“你背着我去赶海,咱去挪口那里赶海,那里海螺多,回你总把最大的海螺让给我玩。”
她摸了摸钱程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