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夕同志,前面几个问题,你的回答中规中矩啊。”
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直视着钱夕,语气平淡却极具压迫感:
“我现在要问你一个关键性问题。”
“如果你通过了我们的招录,成为了我们知青安置办公室的一名工作人员,以你的能力和位置,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返城知青的就业安置问题?”
这是送分题。
钱夕来精神了。
昨晚魏雄图给她设置过这道考题。
于是她按照魏雄图编写的答案,开始分析国家政策、开始联系海滨市现实、开始井然有序又文采斐然的进行假大空回答。
结果她越回答发现越是不对。
领导们倒是没有摇头或者皱眉,但没有任何乐观方向的表示,主考官都开始看下一个人的档案资料了。
女考官还挺好的,给她一个提示:“你有没有直接的办法,解决几名待业知青的安置工作呢?”
“比方说,有没有亲朋好友在什么单位的劳资科呀政工科呀或者人事科上班?”
电光火石间,钱夕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了钱进昨晚的话:
“你就记住了,咱有办法帮安置办解决工作上的一系列问题。”
“如果人家问你怎么解决,你就说,我弟弟是钱进,是泰山路劳动突击队总队长,他特擅长搞小集体企业,但这方面也有我的功劳……”
这让她亢奋又紧张,嘴唇哆嗦了几下后,努力的说道:“各位领导,我能解决多少知青工作……我说不准数!”
她继续说:“可、可我弟是钱进!钱进是泰山路劳动突击队的总队长!”
这话一出,三位考官明显都愣了一下。
钱夕觉得自己这么说又有些可笑,这算什么事呢?
她想说点什么找补,可是昨晚模拟面试的时候没有这个项目。
这样她大脑有些空白了。
其实她的临场反应不怎么好。
结果刚才一直很严肃的主考官却来劲了,脸上露出来笑容:“噢,你叫钱夕、钱夕——你是钱进的姐姐?”
钱夕顺着他的话说:“对,亲姐姐,我是他二姐,上面还有个大哥,上个月刚进入工商局上班。”
三名考官纷纷对视,然后纷纷点头。
钱夕没法找补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我、我弟是安置待业知青的好手,他说了,他带领的劳动突击队今年年底之前,要保证再解决一百名返城知青的就业问题!”
“明年!到了明年至少还要解决五百名!他泰山路突击队就干这个事……”
“今年一百名?!明年五百名?!”另一位男考官直接失声惊呼出来,声音都变了调。
钱夕点点头:“对,他很擅长搞这个小集体企业的,另外我、我……”
她想按照钱进说的那样,吹牛说自己也擅长,自己还给钱进当参谋当秘书来着。
可诚信廉耻最终阻止了她这么说,便老老实实的说:“我可以跟他学习怎么来干这个,我觉得、我觉得我还挺有学习天赋的。”
用不着她再多说什么了。
国字脸主考官放下手中的钢笔站了起来。
他脸上带着一种温和的笑容又用恍然大悟的口吻说道:
“哎呀!钱夕同志!你这、你怎么不早说啊。”
钱夕仔细品味,发现他的声音神奇的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亲昵和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之前那股严肃古板荡然无存,这话说的倒像是责备家里不懂事的晚辈没早点亮明身份:
“你弟弟是钱进呀,是泰山路钱总队长,我们安置办上下跟他都太熟悉了。”
“一点没错,他那突击队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解决知青工作的排头兵、帮助知青就业响当当的标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