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滞,看着林见雪,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你……你怎么在我家?”
林见雪迎着他复杂的目光,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温和:“今天我不上工,去知青点的厨房给大家改善伙食,弄了点吃食带过来。
没想到刚到门口,就遇上了……刚才那事。”
她没有细说“那事”
的惊险,只将目光落在傅遮危紧绷的侧脸和依旧泛红的眼底,轻声道:“先消消气,冷静一些。
清清和董阿姨都没事,有惊无险。”
傅遮危的目光沉沉地掠过母亲苍白疲惫的脸,又看向紧紧抓着自已胳膊、还在小声抽噎的妹妹。
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儿子,一个哥哥,却连自已的家人都保护不好!
让她们在这穷乡僻壤,被地痞流氓如此欺辱上门!
这种强烈的愧疚和无力的愤怒,像一把淬了毒的火,狠狠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但他心里又无比清楚,以他们家现在“下放户”
的身份,在这桐花村,在这曙光生产大队,他根本没有肆意愤怒的本钱。
冲动,只会招来更大的祸患。
傅遮危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攥紧,骨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董玉兰到底是经过事的,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儿子身上那股几乎要失控的戾气。
她轻轻推了推还埋在傅遮危怀里的傅清清,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平静:“清清,听话,去旁边打点水,洗把脸,看你哭得跟小花猫似的。”
傅清清委屈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哥哥紧绷的下颌线,又看了看母亲担忧的眼神,终究没敢再撒娇,吸了吸鼻子,呜咽了一声,转身默默地去墙角的水盆边打水洗脸了。
趁着这个空档,董玉兰又悄悄拉了拉傅遮危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冷静。
随后,董玉兰拉着傅遮危在桌边的长条凳上坐下。
林见雪也跟着坐了下来。
等傅清清洗完脸,也怯生生地挪到母亲身边坐好,一家三口,加上林见雪,围坐在了那张斑驳的旧木方桌前。
林见雪将带来的那个布包打开,露出里面还冒着热气的白胖包子,还有用一个铝饭盒装着的、油光红亮的红烧肉。
她将包子和那碗炖菜往傅家三人面前推了推,柔声道:“还热乎着,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人是铁饭是钢。”
她顿了顿,目光特别落在了傅遮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