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董玉兰道了别,便一起往镇子的方向走去。
到了供销社,人还不算多。
林见雪径直走到卖副食品的柜台,跟售货员说:“同志,麻烦称一斤鸡蛋,再来两斤核桃酥。”
这年头,鸡蛋和点心都是走亲访友的硬通货,尤其是核桃酥,算是相当不错的礼品了。
售货员麻利地称好东西,用草绳仔细捆好。
林见雪正要掏钱付票,一只骨节分明、略显粗糙的手伸了过来,按住了她的手。
是傅遮危。
“我来付。”
林见雪抬眼看他,对上他那双深邃沉静的眸子。
傅遮危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补充了一句:“上个月,我工分换了点钱……够的。”
林见雪看着他略显紧绷的下颌线,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是傅家的长子,如今家道中落,父亲被监管,母亲身体不好,妹妹年幼,他心里背负着沉重的担子。
这份属于男人的自尊和担当,不允许他在这种事情上,尤其是在她面前,显得太过无力。
她心中微动,没有再坚持,轻轻收回了手,点了点头:“好。”
傅遮危这才松了口气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钱和票递给售货员。
提着一网兜鸡蛋和用油纸包好的核桃酥,三人离开了供销社,朝着桐花村苏家的方向走去。
苏家在村子的东头,靠近山脚的地方。
远远望去,就能看到一处与周围泥坯房截然不同的院落。
青砖砌墙,虽然也显出些年头,但格局明显比村里其他人家要气派得多。
院子很大,围墙也高,看得出来,这户人家祖上,恐怕是辉煌过的。
只是如今,那高墙和紧闭的大门,透着一股子与这热闹村庄格格不入的落寞和寂静。
林见雪走到那扇斑驳的朱红色大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轻叩响了门环。
“叩叩叩——”
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片刻,院子里传来一个略显苍老、带着几分警惕的女声:
“谁啊?找牧云的吗?他上山打猎去了,还没回呢。”
林见雪还没来得及开口。
旁边的傅清清已经抢先一步,脆生生地应道:
“奶奶,是我!
傅清清!”
院门“吱呀”
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
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带着警惕的老人脸。
苏奶奶显然听出了傅清清的声音。
她浑浊的眼睛先是落在傅清清身上,随即看到了她身后站着的一男一女。
高大沉默的傅遮危,和旁边那个虽然穿着普通布衣、却气质清冷的林见雪。
老人家明显愣了一下。
她又把门拉开了一些,拄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木拐杖,站在门槛后。
她打量着门外的三个人,特别是林见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