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驶在西山小道上,季青妩哭累了,靠在窗边,目光空洞地望着远处的山峦出神。
突然,前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叫嚷声。
“站住!
把画交出来!”
季青妩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青灰色长袍的书生跌跌撞撞地跑来,他脚下有些打滑,好几次险些栽进雪地里。
他怀中抱着一个竹筒,脸上有些苍白。
后方有三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举着棍棒追着,咒骂声格外刺耳。
季青妩下意识转头看向正在闭目假寐的萧承,声音还带着哽咽:“萧承…”
萧承眼皮都没抬:“绕道。”
就在马车调转方向时,书生脚下突然被凸起的树根一绊,整个人扑向前,怀中的画筒顺势摔了出去。
为首的大汉几步上前,举起棍棒就要砸向竹筒——
“住手。”
季青妩的声音不大,却也打断了大汉的动作。
大汉循声望去,顿时似被夺去心神般顿住。
他举着棍棒的手僵在了半空,铜铃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马车窗口上探出的那张明净脸庞。
季青妩哭过的眼睛还泛着红,却衬得她肤若凝脂,略施粉黛的小脸在雪光的映照下格外清透。
一缕发丝被风吹乱,沾着薄汗黏在下颌,无端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柔弱。
大汉握着棍棒的手顿了顿,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木棍慢慢垂了下来。
眼前的女子穿着最素净的衣裙,发间只簪着一支白玉簪子,却比醉仙楼里头满头珠翠的花魁还要夺人眼睛。
尤其是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望过来时,竟让他这个刀口舔血的汉子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这位小姐…”
大汉开口,不自觉放低了嗓门,粗粝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这小子偷了我们东家的画…”
季青妩看着大汉脸上的神情,轻轻皱了下眉。
大汉见状,下意识将棍棒往身后藏了藏,一时变得有些局促起来。
马车里,萧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冷冽的目光落在大汉痴迷的脸上,眼神瞬间变得阴鸷。
他抬手完全打开了车窗,骨节分明的手指顺势搭在了窗沿上。
大汉握着棍棒的手僵住。
女子身后露出一张年轻俊美的面容,目光扫过来时,他不自觉瑟缩了一下——那眼神太可怕了,像是从尸山血海里淬炼出来的,带着上位者生杀予夺的威严。
对方只是随意地靠在车壁,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压迫感。
再加上那辆晃眼的马车……大汉只觉得浑身发怵,后背蹭蹭冒冷汗。
其身后的两个同伙反应过来皆畏畏缩缩地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路边。
“滚。”
萧承薄唇轻启,声音冷硬。
大汉握着棍棒的手忽地一松,木杖砸在了地上。
他不知对方何方神圣,只知家里婆娘还在等着米下锅,娃儿还在生病,这号贵人他得罪不起。
念及此,他膝盖一弯,身形晃了晃,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这、这位爷。。。”
大汉的声音发抖,舌头像是打了结,“小的、小的。。。”
萧承的脸色是难以掩饰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