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裴云舒这话,岂不是往谢长衍心窝里插刀子吗?饶是刑筠,也一时难寻个得体的回话。
刑筠没办法,只得干笑了几声,“贵妃娘娘所言也是人之常情,往后生下来,我同太子殿下,总是会看顾这孩子几分的。”
裴云舒点点头,这个时候,有宫女端着些茶点来了,裴云舒赶忙招呼刑筠吃点心。
“最近陛下寻了个秦淮之地来的御厨,别的吃食不如何,倒是这点心做得极好,如今在我这小厨房,在别处,太子妃怕是都吃不上。”
刑筠笑了两声,拿起点心吃了一口,神色微微变了一下,的确是非常好吃,别说东宫了,连着御膳房都不曾吃到。
若不是跟着谢长衍来,刑筠自然会高高兴兴的吃了点心,说不好还能带一些回去,可有谢长衍在身侧,再好吃也让人觉得难以下咽了。
谢长衍盯着裴云舒看了好一会儿,他只静静听着二人说话,始终不曾言语。
裴云舒好似整个人都圆润柔和了许多,虽不显腰身,却也能看出人多了些肉,不似从前那般纤细了。
从前那个国公府家的娇小姐,如今看上去竟也像是做娘的人了。
“这孩子细算起来,昭贵妃怀上的时候,应该在是秋猎前后吧。”
“太医算的也是那个时候,太子殿下可觉得有什么不妥?”
裴云舒也有些意外,谢长衍一开口,说的竟是这话。
脑子有病,病的还不轻。
裴云舒脸上的笑容不变,可心里却忍不住嘀咕了两句,谢长衍不高兴,她便觉得高兴。
可她也不会被这高兴冲昏了头脑,若是说她有孕的时候最担心谁,莫过于谢长衍了。
裴云舒看着谢长衍的眼神之中,是明晃晃的不信任和警惕,谢长衍忽然想起,通常动物里,雌性比雄性弱小许多,但有一个特殊时期,护崽的时候,没有人会去招惹护崽的母兽。
现在的裴云舒,或许就是这样。
谢长衍稍有动作,裴云舒怕是会弄死他,谢长衍其实是厌恨这个孩子的,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昭示着很多东西都改变了。
会让朝臣有不该有的心思,会成为他登临帝位的阻碍,因为没有人能保证,若是裴云舒这一胎是个皇子,谢晏川还会不会站在他这个太子身边。
所有人都是这般想的,莫说其他,农家之中,长幼兄弟,父母都会有所偏爱,高门之后,嫡庶子更是区别明显,更何况,谢长衍只是侄儿。
最重要的是,谢长衍相信,若是这个孩子当真能生下来,裴云舒必然会同他不死不休。
虽是递了请安的折子来,但谢长衍也不好久留,来的时候心事重重,可离去的时候,神色之中的阴沉,却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去的。
刑筠看着谢长衍的神色,“这孩子虽然是殿下名义上的皇弟皇妹,可到底小了殿下二十岁,殿下也不必太过担心。”
“孤没有弟妹。”
谢长衍虽重生而来,却是事事不顺,裴云舒有孕,且人人都在担忧这是个皇子的时候,谢长衍觉得,他或许也该下定决心了。
刑筠看着谢长衍阴郁的模样,垂眸没有多言,只她知道,这一瞬涌上的担忧和惧怕。
谢长衍,终于要忍耐不住了,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