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怜垂着眼眸思索。
贞顺园是清宁宫的主殿,也正是珍贵嫔之前居住的地方,后来珍贵嫔被废黜后,贞顺园就一直空置。
若是论陈设布置,贞顺园自是比春棠阁要宽敞华丽,但那里曾被珍贵嫔和陶杳姑姑暗中修炼邪术,有不少宫女都是在那里被害死。
她只觉得贞顺园的一草一木都沾染着血腥气,若是放在现代那就是妥妥的凶宅,她才不愿意住进去。
“告诉内务府,贞顺园和照溪堂都暂且先空着吧。”
照溪堂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曾经闹过鼠灾,那儿的老鼠比猫都大,戚贵人自己差点烂死在那儿不说,当时伺候她的几名宫人也都在那破地方遭了殃。
就算内务府已经请神官来“修缮”过了照溪堂,她也想想都膈应,就是路过照溪堂门口时都要快走两步,但凡走慢一点,她仿佛就又闻见了那股酸爽的腐臭味。
她是个厚道的人,她自己不想住的地方,也不想推给别的女人住。
闻言,女官却是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迟疑着道:
“娘娘,含章宫的惠美人和婉贵嫔不和,惠美人朝陛下哭诉了一番后,陛下便发话让惠美人搬出含章宫,命内务府给她重新找住处。现在内务府的意思,似乎是让惠美人住到清宁宫来。”
隋怜眼里露出些许不满。
内务府这哪里是要来请示她,他们这是已经决定了要把惠美人塞到清宁宫,而后又故意让清宁宫的宫人开口,装模作样地征求她的意见。
她温声问道,“这个主意是内务府的哪位大人想出来的?”
女官支吾着不敢说,白蕖瞪着她道,“你到底是清宁宫的人,还是内务府的人?我家娘娘才是你的主子,主子娘娘问你话,你也敢不回?”
“奴婢不敢。”
女官赶忙跪下,仰头道:
“这是府监公公命人传的话,奴婢当时听了也觉得不太对劲,便替皎嫔娘娘多问了一句,但那个传话的人暗示了一番,奴婢听着这也不像是府监公公自己做的主,而是陛下的意思。”
白蕖一手掐着腰,满脸不信,“这是陛下的意思?整个后宫谁不知道陛下最宠爱我家娘娘了,陛下怎么会特意塞一个别的女人到清宁宫来给我家娘娘添堵?”
说着她又想到什么,面露困惑地看向桑榆,“你听说过什么惠美人吗?”
桑榆眨巴着眼,皱着眉道,“奴婢从没听说过宫里有这位娘娘。”
隋怜心里忽然一沉。
她猛地意识到,这件事最不对劲的地方并不是君长珏和内务府的态度。
大庸后宫的嫔妃位分共有九等:
答应,常在,贵人,婕妤,嫔,贵嫔,昭仪,妃,贵妃。
可刚才女官提到的却是惠美人。
“美人”是不存在的位分。
而白蕖和桑榆都说她们不认识这位惠美人,她自己也没听说过宫里何时有这么一号人物。
她站起身,走到那名女官面前,盯着对方的眼睛,“你确定,宫中真有这么一位惠美人?”
女官看着她,眼神迷茫又空洞,却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有啊,怎么可能没有呢?”
“惠美人和皎嫔娘娘您是同一日进的宫,她还是娘娘您的娘家妹妹呢。”
“娘娘您之前不一直都十分照应她吗?让她住进清宁宫,您二位姐妹同住,这可是好事啊。”
隋怜听着这话,简直毛骨悚然。
隋答应当初明明是孤身一人进宫,根本就没有妹妹。
她也从没照应过什么惠美人,可她眼前的女官却把从不存在的事,说得和真的一样。
“是啊,经她这么一说,奴婢也想起来了。”
旁边站着的白蕖再度开口,一改先前狐疑的态度,脸上带着笑道,“哦,瞧奴婢这记性,是惠美人啊。听说她是个重情义的,很听娘娘您的话,让她住来清宁宫确实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