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弦乱理理还断,百转愁肠肠更缠。
执刃欲劈浑无力,空对菱花照镜寒。
萧庭非十几岁去了军营,但并不是腹有草莽的莽夫。
他能体会出这首诗是出于作者情感困顿时而作,那种纷乱难理的心绪、百转千回的纠缠、有劲难施的困顿、自我审视的孤独,都凝在这首诗里,字字句句诉说着他的心事。
“臣妾给皇上请安。”
婉嫔见着来人,惊喜非常,忙走出长亭跪在萧庭非身前。
“平身。”
“谢皇上。”
两人在长亭坐下,婉嫔心绪激动,给皇上倒水时的手都有些发抖。
没办法,以前在王府,她一年只能见王爷一次,还是年初请安之时。
如今进了宫,更是一次也没见过,除夕晚宴她甚至都没有资格前去,更遑论见到皇上。
“方才的诗,是你写的?”萧庭非看向她。
婉嫔按下心绪,“是,臣妾才疏学浅胡乱所做,皇上不要见怪。”
“为什么做这首诗。”
婉嫔一时拿不准皇上的意思,“臣妾……臣妾只是思念皇上,又无处消解,苦闷之下作出此诗。”
“思念?”
萧庭非挑眉重复。
可那小姑娘天天在眼前晃着,偶尔还要气他一气,这也能叫思念?
“是。”婉嫔大着胆子抬眸打量,却见皇上眼神没有聚焦,好似在想什么其他的人。
半晌,萧庭非回过神,淡淡地看向她,“在王府时,朕不知你竟有咏絮之才。”
婉嫔愣了愣,垂下头作出羞涩状,“皇上一年到头都不来臣妾的院子,怎会知晓这些。”
萧庭非没再言语,因为这些都不是实话。
自他当上皇帝后,就很难再听到身边人的实话,他从不靠旁人的话语去了解全貌。
“跪安吧。”
萧庭非挥挥手,他想自已一个人待会儿。
婉嫔微愣,可皇上威严冷漠的眼神看过来,她下意识抖了抖,眼神里带着慌乱,忙不迭离开。
长亭安静下来。
萧庭非开始琢磨‘思念’两个字。
老实说,他女人缘一向很浅,无论是新婚夜发妻的排斥,还是纳侧妃时她们难耐的隐忍,都在通过细枝末节在告诉他。
她们的不喜欢。
而她们嫁进来,愿意笑脸相迎,仅仅是因为‘王爷’‘皇上’的身份,并非他这个人。
少时他从不困顿在男女情爱中,也从不觉得她们的喜欢与否,会对自已造成什么影响,或是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今日,只要一想到那小姑娘也不喜欢自已,萧庭非心里就开始不得劲。
同时,他也清晰的认识到,初见时的好感,经过后面这段时日的相处,已经慢慢演变成喜欢。
那所谓的愁绪难断、困顿无力也不是因为什么思念。
只是他喜欢她,她却不喜欢他的挫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