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桩前缘,庄太后都快忘了。
如今被玉妃感恩戴德地提起来,她倒莫名有几分感动。
“好孩子,快起来吧。”
当日太后是怜惜这宫女没名没分跟着皇上,怕她心里怨着皇上不给名分,这才给了赏赐安抚。
如今两人也算修成正果,说不得还有她的功劳在。
“谢太后娘娘。”沈令央含笑起身,“臣妾那日去试吃龙须酥,说来还遇到一件奇事儿。”
“哦?什么事?”
“太后娘娘可知道,一月前新科放榜,有一学子在家中遭了意外,昏迷半月才醒。”
庄太后摇摇头,“不曾听闻。”
沈令央轻抿茶水润润喉,摆出说书的架势,“说来也巧,那日臣妾与荣安郡主刚至味千楼,就见一穿着粗布麻衣的年轻男子,点了一桌好酒好菜在大堂大快朵颐,臣妾见他埋头苦吃,三两眼之间便下去一个大肘子,十分惊奇,便想驻足看看,这男子斯文瘦弱,到底能吃多少进去。”
太后被勾起好奇心,“吃了多少?”
沈令央摇摇头,“谁知还没看上两刻钟,便有一穿着富贵的妇人赶至千味楼,哭天喊地说儿子不孝顺,偷拿家里银钱来酒楼大肆吃喝。”
“不对啊。”
庄太后资深老戏迷,很快发现说书人埋的伏笔,“你方才说那男子衣着粗陋,又言这妇人穿着富贵,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
“太后娘娘睿智。”
沈令央继续,“他们争执几句,楼中酒客也发现了这件事,当即以衣物贫富的差别质问那妇人。”
“她怎么说?”太后明显听上道了。
“那妇人狡辩,说是家中供他好吃好喝,他偏要穿粗布麻衣出来骗人,她能有什么办法。”
太后不屑,“呵,好生牵强!”
“不过有那有识之士,轻易识破谎言,说那衣裳明显有长期浆洗过得痕迹,那妇人见掰扯不过,就指着那一桌饭菜哭闹喊冤,您猜那男子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他就是不孝,让那妇人告去京兆尹。”
或许是因为沈令央讲述的偏好,太后很自然把自已带入了布衣男子一方,“嚯!不孝父母者,可是要入刑的!他可是破罐子破摔了?他母亲去告了没有?”
“那妇人一说要告官,登时震惊地说不出话,连说了三次‘你不怕?’‘你不怕么?’‘你就不怕!’这种话。”
太后又被她的话茬吊起,忙追问:“到底怕什么啊。”
“太后娘娘可曾记得,臣妾方才说有个考上进士的学子在家中昏迷了半个月?”
“难道说?”
“没错,这男子便是那新科进士,昏迷半个月醒来什么也没干,连去官衙报道都没有,先来味千楼点上一桌好菜大吃一顿。”
得到答案,太后很快又有新的疑惑,“那这是为何啊?他既是进士,就该知道若是任由父母告去京兆尹状告子女的不孝,他的功名都要被革除!他难道不想做官了吗?”
“这个,臣妾就不知道了。不过那妇人一听这话,立刻气短不敢再大小声,好说歹说将人劝回去,吃饭的三十几两银子也咬牙付了,也再不说什么不孝的话。”
沈令央瞧那男子一脸心如死灰的表情,恐怕是真不打算做官了。
故事听到一半悬而未决,庄太后难得失态,“哎哟你个促狭鬼!哪儿有说故事说一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