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桥笑了声,“不识好赖。”
俞津杨开着车瞥她一眼,低声问:“我怎么不识好赖。”
李映桥仰头看着窗外的天色,眼见是要下雨的天色,闷闷地一片青灰压着天色,可意外地是,她竟然一扫刚才从旅行社出来的坏天气,两根手指不由自主地在车窗沿上又开始模仿起小人走路,心情莫名地轻松起来:“是啊是啊,你最识好赖了,喵喵大人。”
真奇怪,这么多年没见,他还是能一眼洞悉她的心情,甚至不需要对话,不需要任何多余的眼神交流。
比如今天她这个手指在模仿小人走路时是轻快自由的,和那天在丰潭山上强吻他时那个手指小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频率和节奏,那天是焦虑地无意识动作。
俞津杨语气也跟着松快起来:“哪有你桥桥大王识好赖啊。
谁给你馒头,谁给你拳头,你是记得一清二楚。
今天谈得怎么样?”
李映桥:“不好,她骂人。”
“啊?”
俞津杨看着她一时语塞。
他其实随口一问,也做好了她不会如实回答的准备,也以为她仍旧会对他粉饰太平,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说出今天的遭遇,一时竟也没有反应过来,在李映桥机关枪样的语速下,霹雳吧啦甚至连一个停顿的间隙都没给他,竹筒倒豆似的倾泻而下。
这种感觉就好像,李映桥是一听可乐,他曾经拿起来反复摇晃着她,也没晃出个所以然来,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李映桥的嘴都闭得比拉环要紧。
然而,他也忘了里面攒了多少压力气泡,猝不及防一拉开,可乐水井喷式地全射了出来,他被喷了个措手不及。
“是不是很过分,居然骂我们小画城的是丰潭的阑尾。
她才是阑尾,她全家都是阑尾。
等着,我要把小画城做成丰潭的心脏!
砰砰砰砰——大家一起爆炸好吧!
她根本不知道小画城有多好,小画城的猿人们有多多好!”
俞津杨噗嗤笑出声:“所以你帮猿人们骂回去了?”
“没有,我还腆着脸说,”
李映桥垮着脸,又用手给自己挤出一张皮笑肉不笑地脸说,“谢谢刘经理,刘经理下次带着孩子来玩呀,因为我看到她桌上的合照了。
我说我给你送景区的年票啊,哈哈,厉害吧。
我这人厉害就厉害在,别人给我一巴掌我还能吻上去。”
说完,李映桥恨不得掌自己的嘴,偷偷瞥他一眼,发现他表情倒没什么异样,专注地目视前方,把车拐入主车道后,汇入车流中,慢慢地踩下刹车停在那棵熟悉老樟树下的红绿灯路口,不咸不淡开口说:“是吗?李映桥,我可没给过你巴掌。”
李映桥倏地转头看他,她觉得她可能要重新认识他了——
俞津杨将车子稳稳刹住,单手扶在方向盘上,另只手搁在车门上,斜睨着副驾上表情有些怪异的李映桥,她惊愕住了,大约是料定了他这样内敛的性格不会旧事重提,即使他们有过一个那样的吻,他当时没问,以后就绝对不会再问。
至少不会当面再拆穿,俞津杨脚还踩着刹车,见她手开始抠车门了,也没忍住“吭哧”
再次闷笑出声,不自觉刹车又深踩了一脚,引擎也罢工了。
他抬头看了眼红灯读秒,还有二十秒,他索性松开手,环抱在胸前,想压住胸腔的震颤,可越憋着越想笑,最后笑得肆无忌惮,整个人仰在驾驶座舱里,肩膀都在颤。
“你把我车弄熄火了都。”
俞津杨还这么讲。
如此轻描淡写的模样,还恶人先告状,她真的好好重新认识一下他了,喵好像在外面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