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听着当朝首相笑微微地“夸”
他“乾纲独断”
,恐怕都会诚惶诚恐。
可是晋王赵璩听了,却“鹅鹅鹅”
地大笑起来。
“鹅鹅鹅鹅……,还是沈相了解本王,不错不错,官家仁厚,但太过方正了,做事不知变通,未免死板了些。
比起官家,本王就是果敢利落,魄力非凡!”
赵璩洋洋自得地夸了自己一番,弄得众宰执哑口无言。
这本来最招人忌讳的一招,放在这位王爷身上,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
赵璩夸完了自己,摆摆手道:“所以,你们也不必问询杨枢使了,调兵的命令,就是本监国下的,合法合规,合情合理。”
赵璩冲杨存中一摆手,道:“杨枢使,你且回去吧,本王还有事,与诸位参政商议。”
杨存中微笑拱手道:“是!”
待杨存中退下,沈该白眉一皱,道:“监国,杨存中曾长期执掌三衙,三衙将领都是他的袍泽与部下,此为重大隐患,杨存中不该执掌枢府,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
赵璩颔首道:“沈相老成谋国,此言甚是。
之前只因秦桧谋反,先帝驾崩,仓促间需要一位威望隆重的老将镇压三军。
如今,也该另择良臣执掌军机了。
诸位宰执有时间可以磋商一下,挑几个知军事且强干的文臣报上来,等官家回来以作定夺!”
“本王今日来,是另有一桩要事,须与众宰执商量。”
赵璩的脸色沉了下来:“朝廷裁汰些冗官冗吏而已,上合天心、下顺民意的事情,居然也能激起偌大的事端。
婺州、东阳和会稽与临安行在近在咫尺,尚且有人敢闹事,那么这新政推行开去,其他地方又该闹成什么样子?”
赵璩扫了眼几位宰执,加重语气道:“这件事,必须尽快商量出一个章程明颁天下!”
“还有……”
赵璩从袖中摸出那三份奏章,往沈该的公案上一丢,似笑非笑地道:“婺州、东阳和会稽同时作乱,还是三个地方有人商量好了,同时把三份奏章送来?”
汤思退身上顿时一阵燥热,晋王居然注意到了三份奏章的时间差异。
他明着是在说地方上有人故意约好了同时闹事,向朝廷施压,其实是在点我吧?
奈何,公函上的这个时间,他改不了。
人家下边的人报给他的时候,也要签押以作收发,注明接送时间的。
这么大的事,又涉及那么多的环节、那么多的人,他控制不了,谁肯替他背锅。
不过,赵璩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却并未说破此事。
赵璩拍着桌子道:“我们大宋,年年有人造反,甚至月月有人造反。
造反,什么是造反?判断依据,一个是目的,一个就是行为。
婺州府几个被裁汰的吏员领着族人乡亲围了婺州州衙,要求恢复他们的吏员身份,这就叫造反了?这是挟众闹事!
东阳几个被裁汰的税丁强占了桥梁,向路人强征过桥税,据为己有,这也是造反了?这是敲诈勒索,拦路打劫!
会稽一个被裁汰的主簿喝醉酒摔死了,被家人抬上公堂,把公堂做了灵堂,勒索好处,寻衅滋事而已,这也报造反?
身为一方正印官,屁大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不管什么事情,都随口冠一个‘造反作乱’的罪名往朝廷一报了事,朝廷要这样的官员何用?
尸位素餐,恬不知耻!
历年以来,这样随口妄报‘造反’,懒政怠政庸政的混账官儿,又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