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嘉萸出国研学,钱锦芝带着儿子回娘家吃饭,家里只有苏争岩。
郑承昉的人很快找来,苏争岩让她躲在书房暗门后的保险室里,跟着郑承昉的人走了。
陈见苏等了很久,苏争岩才回来,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没事了,放心毕业”。
恐惧侵袭她的四肢百骸,她没有多余的关注力去看苏争岩的表情,现在想来,当时的苏争岩脸上毫无笑意,甚至脸色苍白如纸。
陈见苏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舅舅,您当时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
苏争岩不想提,三言两语草草打发过去,陈见苏显然不信,就坐在他对面,跟他直直对视。
她的眼神像是利刃上的寒光,苏争岩看了不寒而栗,最后全交代了。
那年,他跟着郑承昉的人走后,在医院里见到了郑承昉。
陈见苏没有砸到要害,但见了血留了疤。
郑承昉顺风顺水、呼风唤雨四十多年,第一次遭此屈辱,自然大发雷霆,见到苏争岩,直接抬起未受伤的手臂,往他脸上呼了一巴掌,目光如剑刮过苏争岩的脸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问他这事要怎么解决。
仲春时节,气温回暖,病房窗外是繁盛草木和沉沉夜色。
病房里没有开灯。
绿意在浓浓夜色里轻颤,有光从树叶罅隙里穿过,映在病房的地面上。
苏争岩问他要如何才肯放过陈见苏,郑承昉手指轻点着额角的纱布,笑容很轻带着高傲和蔑视,“我不想放过,怎么办?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若是苏总下跪求我,我兴许愿意考虑考虑。”
苏争岩想都没想就跪下了。
他跟郑承昉谈判条件有限,商人之间,来来往往几乎都是为了个“利”字。
“汀州国际。”苏争岩说,“汀州国际的总承包协议,我可以解除,郑总可以让指定的公司接手。你想要的商业利益,我可以给你。”
对于苏争岩而言,这几乎是自断手臂的做法。
二十多年前,他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学生,无法在纷繁复杂的利益纠葛里保护姐姐,除了看着苏静央与父母决裂、看着她出走陌生城市、最后看着她被推进火化炉,他什么也做不了。
护不了疼爱自已的姐姐,至少也要护住她唯一的骨肉。
自断手臂又如何,只要留一条命、留一口气,他就不会倒下。
“希望郑总,放过见苏。”苏争岩说。
郑承昉欣然接受他的让利,但对于他的请求,郑承昉冷笑着摇头,“放过见苏,这点可不够。”
苏争岩退而求其次,“那就求郑总,先让见苏安心毕业,有什么事情,等她毕业后再说。”
“那她毕业以后呢?”郑承昉步步紧逼,“苏总还有什么利益让给我?”
为了稳住他,苏争岩违心道:“那我会在这段时间多跟见苏沟通,让她早日接受郑总。希望在此期间,郑总不要再逼她了。”
“好。”郑承昉同意,“用汀州国际换两个多月,苏总不亏。”
听完一切,陈见苏才明白苏争岩劝她毕业后换城市生活是为什么。
因为苏争岩护不了她,让她安稳毕业是他能做到的最大努力。
他尽力了。
陈见苏从学校拿到双证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了A市。
苏争岩为此,向郑承昉交出了旧改地的勘察资料,再一次向他的权力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