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渐歇,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
保时捷轮胎在积水的码头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在距离十六铺码头还有百米时,成以笙就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
她已经晚了十分钟。
车刚停稳,她便猛地推开车门。
赵承宇慌忙撑起黑伞追上去,伞骨在风中剧烈摇晃,却怎么也挡不住她急切的步伐。
咸湿的风卷着零星雨点拍在脸上,成以笙踩着高跟鞋,在湿滑的码头地面跌跌撞撞地狂奔。
她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不堪,黏在苍白的脸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终于,她冲到码头边缘,抬起头,透过朦胧雨幕,一眼就望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陆京旸修长挺拔的身姿立在豪华游艇的甲板上,驼色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幅冷酷的剪影。
“陆京旸!”成以笙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声音却被呼啸的海风撕成碎片,消散在茫茫海面。
她不甘心,又声嘶力竭地喊了一遍:“陆京旸!!”
甲板上的陆京旸似乎听见了这声呼喊,缓缓转过头来。
隔着百米的海浪,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激烈碰撞。
可成以笙的心刹那间沉入谷底。
她眼睁睁地看着游艇正缓缓前进,向着深海驶去,丝毫没有掉头回岸的意思。
“该死!”成以笙咬着牙咒骂一声,毫不犹豫地将手包塞进赵承宇怀里,“在这等我。”
“老板,你要干……”赵承宇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成以笙后退两步,摆出起跑的姿势。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成以笙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码头边缘,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海里。
“老板!”赵承宇发出一声绝望的惊呼,踉跄着冲到岸边,看着成以笙的身影在波涛中时隐时现。
“疯了!真是疯了!”他喃喃自语,攥着还带着体温的手包僵在原地,看着雨中那抹浮沉的黑影,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白,耳边只剩下自已失控的心跳声。
这么冷的天。
还下着雨,她怎么可能游过去?
而此刻的陆京旸站在游艇甲板上,看着那抹在海浪中奋力挣扎的身影,眉头紧紧皱成一团,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真是个不要命的疯子。”他低声咒骂一句,却不自觉地握紧了栏杆,目光再也无法从那抹身影上移开。
冰冷的海水将成以笙吞没,咸涩的海水灌进鼻腔和喉咙,呛得她几乎窒息。
刺骨的寒意如无数细小的冰针,疯狂地刺着她的皮肤,四肢很快就被冻得失去知觉。
但她咬着牙,拼命划动双臂,双腿用力蹬水,身体在海浪中艰难地前行。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艘越来越近的游艇,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响。
陆京旸,今晚我一定要见到你。
谭乃文立在陆京旸斜后方,顺着老板紧锁的目光望去--
海面上那抹黑色身影正被浪头反复拍打,每次没入水中再浮起时,动作都比先前迟缓半分。
他喉结滚动两下,余光瞥见老板攥着栏杆的指节泛白,连风衣下摆被风掀起都浑然不觉。
老板真不管管吗?
他刚要开口,陆京旸突然转身,眼底翻涌的暗潮惊得他喉间发紧。
“放艇。”两个字冷得像淬了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震颤。
“是。”谭乃文应声如雷,转身就冲向下层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