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愣在原地。
这话落像一把锈钝的刀,割开萧钰最后一点心理防线。
她霍然回头,看向营帐内其余几人——皆是云梦楼中的探子、执事,一个个神情冷漠如霜,眼中无波无澜,甚至有些人隐隐透出嫌恶。
仿佛谷青洲的死亡不过是一场失误的行动记录,不值一提。
“你们……”
萧钰喉咙干涩,“真的都是这样想的?”
没人回答她。
帐外的风吹动了门帘,火光在他们的脸上一闪一灭,映出一张张冷漠到近乎陌生的脸。
谷青洲临死前说的话,忽然涌入脑海:“虽然我是爷爷最得意的孙子,可他不止有我一个孙子。
他是不会来救我们的……”
那时她不信,甚至以为他在怨恨、在自怜。
可现在,她才真正懂了那话的分量。
原来这就是云梦楼。
这个她刚穿越便被安排“归属”
的组织,表面强大,实则冷酷无情;他们用绝对的理性衡量一切——包括血缘,包括生死。
萧钰心底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震荡。
她在这个世界尚未站稳脚跟,就迎来了第一次、也是最彻底的幻灭。
她曾以为,有了谷青洲,她至少有一位“同伴”
,可如今,她连这份薄薄的慰藉也失去了。
她脑中残存着现代社会的温情与秩序观;可在这个礼崩乐坏的世界里,温情是笑话,情义是愚蠢。
她第一次意识到——她真正的孤独,不是身在异世,而是再无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她很想逃。
不是从某个地方逃,而是从“他们”
中逃。
这个组织,这些人,这种冷硬到没有人味的体系。
可她不知道该逃到哪去。
这个世界太陌生,黑暗处全是陷阱,明处皆为算计。
若不是谷青洲,她连命都保不住。
而现在,她连他也失去了。
没有人为谷青洲收殓尸身,她便自己来。
夜深露冷,营帐外无人拦她。
她默默地背起谷青洲的尸体,像背起一座山。
她咬紧牙关,一言不发,独自走向营地外的山林。
她要为这个世界第一个守护过她的人,找一块干净的地方,好好地埋葬他。
哪怕没有仪式,没有亲人,至少,要有她,替他落一把土。
山路陡峭,泥土松软。
黑夜沉沉压下来,只有月光稀薄地洒在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