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想进来看一场好戏,看看风堂的人会以何种方式出现,能用什么手段逼供白衍初,看看他还能撑多久……
然而,就在她收回视线的刹那,白衍初忽然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睛,深不见底。
四目相对,萧钰一顿。
白衍初勉力抬眸,嘴角挑起一抹虚弱的笑意,沙哑着嗓子,嗤了一声:“站那么远,看得清楚吗?”
萧钰:“……”
这人都这样了,嘴还这么欠。
她不咸不淡地道:“清楚得很。”
白衍初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到来,声音低沉而缓慢:“你来,是来看我怎么死的吗?”
萧钰眉梢微挑,淡淡道:“不然呢?难道是救你不成?”
白衍初轻笑了一声:“你呀!
什么都好,就是嘴硬得很,一点都不可爱——”
“既然你都来了,不想听听……关于’穿越’的事?”
他压着声音,半开玩笑。
这句话,似晴天炸雷,成功令萧钰脑袋里的神经暂时性的短路,瞳孔骤然一缩。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紧,面上却未露丝毫异样,语气依旧淡淡:
“你说什么?”
白衍初睨着她,嗓音低哑,似是刻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地道:
“你、我……是不是,都不属于这里。”
明明是疑问,却用的肯定的语序。
水牢本就阴冷,这一瞬,萧钰似有更深的寒意从心底浮起。
空气仿佛凝滞了。
牢房内滴水声回响,水位仍在缓缓下降,天地间唯余他二人的呼吸声。
萧钰眯了眯眼,隐忍的情绪翻涌片刻,旋即恢复平静。
“你怎么知道的……?!”
白衍初低笑了一声,眼神意味深长:“你猜——”
萧钰没动,她在等一个更确切的答案。
白衍初的眼神幽深,缓缓道:“在燕云十六州,初次与我交手时,你的反应并不像这个时代的人。”
他同她说话时的样子,仿佛不是身处水牢,自身重伤被囚,而是所处明媚午后,晒着太阳谈天说地。
他微微顿了顿,唇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药理、算术、兵法,甚至是写给楼主的报告,你的手段,虽有本地的痕迹,但思维方式……并不是这个世界。”
“还有……”
他声音微微压低,唇畔带着几分笑意:“你……听得懂‘现代’的东西。”
另外,荆南时,喝多了酒,她自己说漏了……只不过,当时他就想对她讲来着,奈何还没找到机会,就被她灌晕了。
萧钰瞳孔微缩。
忽然想起,她曾随口在他面前提过一句“人体的神经反射”
,那是这个时代,连最博学的大夫都难以理解的词,可白衍初当时的反应,却是沉默了一瞬,而后轻笑,似乎……表情意味深长。
她当时没有在意,可如今回想起来……
他俩确实有相似的地方,都是穿越者;不仅如此。
九尾也说,他身体当中也藏着个散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