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耀祖却又施施然开口:“里正要走,晚辈送您。”
“不需要,只求你能专心学业,来日若能考中秀才,也算是完成你家心愿,你可没有其他兄弟姐妹逼迫了,好自为之吧!”程荣田说完便拂袖离开。
这样的人家,他便是多看一眼都嫌脏。
看着程荣田离开的背影,杨耀祖面上的温和被阴郁取代,等他考中秀才,紧接着就是举人,到时候他要看看这老东西还怎么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杨小草看着这家人,各怀鬼胎的样子,真是叫人觉得可悲。
“你一会去季家赔罪,我可不跟着你去,丢人现眼的玩意!一点小事都办不成,连扣钱都扣不回来,白叫人家睡你!”杨母啐了她一口,转而看向杨耀祖时却是另一副面孔,她笑着,“儿你进屋温书,不要理会这些闲事!”
杨父也在一边附和。
杨小草忍不住冷笑,这样的人家……她居然托生在这样的人家里!
她眼神坚毅,从地上爬起来,冲进屋里抓起一把干菜就快速跑了,道歉哪有空着手去的?
她将叫骂声甩在身后,小了一截的衣裳也没能禁锢住她,就这样一口气跑到了季家。
季家这会在吃午饭,李秀荷也刚落座不久,还在跟他们说着杨家的情况。
同样的姓氏,杨雪梅家便好太多了。
“季时玉!”
屋外突然传出叫喊声,这声音李秀荷不陌生,她当即就要站起来,却被季时玉拦住了,叫的是他,自然该是他出去。
看着衣着漂亮的小哥儿缓步走到自己面前,自卑将杨小草压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但她却没再心里自怨自艾。
“对不起,我不该造谣说闲话,做那种事的人是我,我跟你道歉,村里其他人也都知道不是你了,你不要苦恼。”杨小草说着把一把干菜递过去。
她抓的很着急,手指都快把菜抓碎了。
季时玉接过干菜,清透的眼睛看着她,温声道:“我不苦恼,希望你也不要再苦恼,我接受你的道歉。”
他知道,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她还没有疯癫、没做出丧尽天良的事,就已经很难得了。
杨小草扯着嘴角笑笑:“谢谢你,我走了。”
她真的是来道歉的,匆匆来,匆匆去,却没向杨家去。
午后,季家全都回屋睡觉,季时玉却没那个心思,便坐在屋檐下轻轻摇晃着扇子,心里乱七八糟的,总觉得一点都静不下来。
若是先前在镇上,夏季还能时常买来冰块吃用,现在在村里,处处受限制不说,连消暑的法子都没有。
都怪崔家!
蚂蟥一样的人家,只想盯着别人吸血!
偏偏崔家在镇上颇有势力,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
烦死了!
他扇动扇子的手挥的越来越快,表情却越来越难看,最终越气越急,直接把扇子重重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还尤嫌不解气的捶了椅子一下,把手都捶疼了。
“烦死了……”他捧着手轻轻揉着,嘴里还不忘嘟囔着说。
“咳!”
季时玉瞬间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直接将两条腿也缩回椅子上,双手抱着,看向声源处。
就见戚山州正好整以暇地倚靠在门上看着他。
他放下手脚起身,还下意识朝屋里望了一眼,见没惊动其他人,才迈着欢快的步伐朝他走去。
“你怎么从那边过来了?我都没看见你出去,喝香藿水了吗?”季时玉边问边凑近他嗅着,却被戚山州用手臂挡住了。
他刚从外面回来,少不得身上有味道。
季时玉却已经闻到香藿味了,这东西味道大的很,喝一点就能避暑气。
戚山州盯着他点头:“去了趟三叔家。”
季时玉又想到那日来家里的三婶,似乎也是个老好人,他不住点头:“看起来三婶一家还好,是去给他们送吃的吗?”
“嗯,算是。”说起吃的,戚山州从身后拎出一包油纸包来,他道:“这是托人捎带的,说是叫什么凉糕,你拿去吃。”
季时玉接过油纸包看了一眼,确实是镇上的糕点,白玉凉糕,吃起来软嫩弹牙,口感和豆腐一样,但比豆腐好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