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医生看过他的骨片,说达到临床愈合标准,可以拆除石膏进行膝关节功能训练了。
“建议佩戴支具进行过度,不要急于求成,”医生嘱咐他,“先学着用拐杖辅助走路,循序渐进地进行覆健,再有两三个月就能痊愈了。”
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打石膏固然不便,但拆掉就意味着他离出国又近一步——时间过得太快了,他还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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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来天已经黑透,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许清越先给手机充上电,然后换衣服去洗澡。
许如清午饭后就没再吃东西,这会儿饿得发懵,来不及做饭,也等不及叫外卖了。他从厨房翻出一包方便面,也不煮,直接用开水泡。
他不爱吃太软的面条,不等泡上三两分钟就开始吃了,一个是太饿了,另一个是不想让许清越看见。以前许清越不许他吃这些垃圾食品,后来经过他软磨硬泡、讨价还价才勉强同意。
允许他吃,不代表爱看他吃。他识趣,从不当着许清越的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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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混饱了肚子也不忘他哥,本来应酬就不是冲着吃饱去的,再加上许清越中途就出来了,肯定也没怎么吃。他从冰箱拿出青菜和鸡蛋,烧水煮面,同时煎了两片培根。
正想敲浴室的门邀功,听见他哥的手机震,去卧室一看,来电人备註是“李总”,他怕有要紧事,就拔了充电器给许清越送去。
“哥,有你电话。”
浴室门一开,热气裹着无花果香扑面而来,交递之间,他碰到了许清越湿漉漉的手。雾气将散未散,修长的腿若隐若现——他瞥见了脚踝上的红色平安绳。
肚子吃饱了,眼睛也看饱了,他哥戴着他的东西,还洗得香喷喷的,幸福感在这一刻冲破了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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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守在门口,想等许清越接完电话再拿回去充电。
浴室水声停了,许清越接起电话,声调骤然拔高,听上去十分热络:“李总,抱歉抱歉……家裏有急事……您挑地方,我随时奉陪……那咱们不醉不归……”
许如清一楞,原来是打来问责的。
自从上次他在公司听见纪有道叫他哥“小许总”之后,他常常在想,许清越在公司的处境是怎样的?不说呼风唤雨,但最起码的尊重要有吧。
去夜钓那天他问过许清越,继承公司是他想要的吗,许清越避而不答。现在想想,许清越应该是不喜欢的。
他见过许清越小时候画的建筑图,也亲眼见过许清越画图,他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天才”。天才许清越刚上大一就在比赛中获奖,也是这个契机让他被许志才发现,接回了许
许清越骨子裏传统又古板,对家人和公司很是看重,因此,在许志才无数次的“教导”下,他把公司当做自己的使命和责任,自愿折断翅膀,为许家“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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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公司都是许清越的负担,整整十年,许清越累得心力交瘁。如今公司项目停摆,许清越无依无靠,还有纪有道之流和对家等着看笑话,想卸下一个包袱喘口气,完全说得过去。
他理解许清越,卸掉他这个包袱还能发挥余热,利好另一个包袱,何乐而不为?
他当然会因不被选择而难受,但他愿意被利用,因为对方是许清越,是他最重要的人。如果许清越想要他的心肝脾肾,他便眼都不眨地剖开腹腔。
他要帮许清越。
公司缺钱,他就去找钱,就算杯水车薪,他也要出一份力。
因为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爱许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