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良想摇头,但脖子动不了。他转着眼睛打量四周,没看到许清越,沙哑着嗓子问:“你哥……没事吧?”
“算是没事。”许如清坐回椅子耷拉下肩膀,犹豫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淡了不少,“为什么撞我哥?”
“对不起,是我不对。”晏良很快道歉,“小如我不甘心。”
许如清向前倾身,离晏良更近了些,咄咄逼问:“不甘心什么?刚才是我哥救的你,他为了拽车门救你出来胳膊都划伤了,是他把你背出赛道的,也是他帮你打点医院的所有事!阿良……你还是阿良吗?”
风暴席卷而过,所有安宁被撕裂,他忽然对这个相识四年的朋友感到陌生。
他试图理解晏良的动机,试图用美好的过往冲淡背叛和失望,但他做不到,因为那是许清越。他不能容忍别人伤害许清越,哪怕只有分毫,哪怕对方是晏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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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质问,晏良哑口无言。
他是百分百的过错方,即便他对许清越存着这样那样的心思,但说破大天去,他也不能开车撞人。
那短短几秒让他丧失了理智,丢掉了修养,腐烂了良心,也泯灭了人性。
最重要的是,他很可能失去以“朋友”之名站在许如清身边的机会——这代价太大了,他想像小说裏那样死去,再重生。
气氛沈寂而压抑,许如清既骂不出难听的话,又下不了绝交的决心。
他憋得眼眶通红,怒瞪着晏良,像在宣洩怨愤,又像逼晏良给出合理的解释,好让他接受、原谅,那他们兴许还能做朋友。
但平日裏喜欢欠欠开玩笑的晏良,此刻变成闷葫芦,两个人对视着,彼此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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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门“吱呀”响,许清越拿着一沓缴费单进来,视线从那两人身上一扫而过,表情没什么变化。他走到病床前,把单据放在床头,平静开口:“既然你没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等我出院就还你钱,对不起许总,谢谢你。”
“嗯,不急。”许清越轻飘飘应一声,叫人听不出他对此事的态度,是接受道歉,还是不原谅?
许如清无心听他们的对话,直勾勾盯着许清越右侧袖口露出来的一截纱布,那裏曾有一个他在生日当天咬出来的伤疤,现在又添了新伤。
伤害许清越的原来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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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越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被当做空气的滋味不好受,他自己跑过去刷存在感:“哥你疼不疼啊?”
“——他喜欢你!”晏良突然喊道。
许清越闻言一顿,房门就那么保持着半开状态,视线落在走廊对面墻上的《七步洗手法》,他听见身后许如清紧张的抽气声。
晏良半坐起身:“许总,许如清喜欢你,你一直都知道。”
“他是我弟弟。”许清越加重了最后二字,语调锋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他为什么大雨天豁出命了飙漂移?他傻?还是他疯?因为他想赢我!只要他赢了,就会卖掉我们的游戏,换钱去帮你——”
许如清转身往回蹦,厉声打断:“晏良别说了!”
“他眼裏除了你谁也看不到!《邪灵古寨》是我们俩的梦想啊!他为了你,能出卖我,还能和我绝交!你呢?许清越你爱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