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门被推开,两双眼睛隔着氤氲对视到一起。
下一秒,许如清本能蜷起右腿挡住要害,左腿却只能直楞楞伸直,坐姿像凹造型的娇俏小丑。
“磕到腿了吗?”
许清越却是往浴室裏面走,威严的眼神落下来,如一臺精密的扫描仪,将他从上到下,甚至从裏到外查了个遍。任凭他怎么挪动遮蔽,都无济于事。
他性格裏似是带有“走极端”的不安因子,没被看到就算了,被看到了就想破罐破摔,羞耻心全无,大有“让人一次看个够”的架势。
“腿疼,”他向许清越伸出手,眼睛被水汽浸湿,声音也发潮,“哥哥,扶我一下。”
许清越还穿着速干运动衣,却无视他的一身水渍和泡沫,双手穿过腋下,猛然发力把他架起来,扶到塑料椅子上坐好。
因为刚刚运动过,许清越体温攀升,洗发水香气蒸发扩散,若有似无的无花果香萦绕在许如清鼻尖,他贪恋地嗅了一口。
洗发水是他买来的,两间浴室各放一瓶,所以他们用是同款,许清越身上的味道却和他自己不太一样。
形容不出来,但他闻得很上头。
“进了点水,”许清越蹲在他面前,一圈一圈拆开保鲜膜,“不多,记得洗完澡用吹风机吹干。”
他心不在焉答应:“知道了。”
许清越视线低垂,沿石膏内外边缘摸了一圈,许如清却希望这只手能在他身上放肆驰骋,他甘愿被许清越“搓圆捏扁”。
感到异样的热度与触感,许如清怕痒,腰间一扭,忽地心悸:“哥哥……?”
“疼吗。”
他腰上有一大片淤青——不止那裏,四肢和腰侧均有不同程度、不同范围的淤青。
坠崖那天,厚实的羽绒服保护他没受外伤,但外力冲击下的淤青不可避免。经过几天静养,已淡化成黄绿色,虽不及当天看着心惊,却也十分壮观。
而许清越的手,实在太近。
冲动使然,他一把抓住许清越的手,放到自己身上,语调黏软:“哥,我……”
“许如清!”
许清越倏地站起,同时甩开他的手,他在这股强力下重心后移,身体后仰。着力点从屁股滑到后腰,他几乎仰躺在椅子上,千钧一发之际,许清越从前面拉住了他的小臂。
那个瞬间,他哥的表情比走马灯更丰富,担忧、严肃、震惊,最终落在了“嫌恶”。他不合时宜地想起许清越和许志才打电话时的沈默,和今天过分整洁的
——他哥想送他去周家,还很迫不及待。
椅子下面一片汪洋,他是溺水的旱鸭子,如果没有许清越,他无疑会葬于深海。
“哥别放手……”
话裏染上哭腔,他终于被许清越拽了起来,未等他坐稳,许清越摔门而出。
他失神片刻,喃喃他哥的名字:“许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