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用因为不必要的、既定的事实伤害自己。”许清越把冰袋递到他手裏,“敷十五分钟,自己拿着。”
“昨天竈臺出问题了,不然不会烫到我的,”他以为许清越是批评他有腿伤还折腾,以至于新伤加旧伤,拼命解释道,“明天我找人来修,下次不会了,哥你——”
“下次,”许清越打断他,转过身来,“不会让你再做危险的事。”
“我……”
“手是如此,”客厅只开了一圈暖黄色氛围灯带,许清越身在暗处,看不清表情,“腿亦是如此。”
笑容霎那间僵在脸上,许如清的慌乱在两盏led水族灯前显露无疑。
他在明,许清越在暗,他们之间从来就不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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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洋打电话吐槽晏良鸡蛋裏挑骨头,说到激动处声泪俱下,许如清嘴上安慰,却再次起了“辞退”的心思。作为老板,他只能听出安洋能力不足,且不好相处、不服管。
但现在正值用人的关键时刻,至少要把安洋留到内测结束。所以他想着整理一份最初的关卡设计理念,来帮安洋深入理解这款游戏。
接连几天,许清越都带着一身酒气回家,回来就往书房钻,门关着,不知在忙什么。他敲两下书房门,裏面没有动静,房门虚掩,他便推门进去。
书房从中间一分为二,风格迥异。
左边的书桌又长又宽,几块屏幕呈扇形摆放,桌前配一把电竞椅。这侧归他所有,墻上贴海报,桌角放着亚克力展示收纳架,布置得花裏胡哨。
右边归许清越所有,靠墻一个书柜,立满经管类的大部头;一套精简的胡桃木桌椅,上面仅有笔记本电脑、钢笔和笔记本。走的极简风,一眼就看完全部。
许清越趴在桌上,右手握着钢笔,本子上晕出大片墨团,看样子已经睡了很久。护眼臺灯的光笼在身上,他不觉想起前些年的光景。
他在左边写作业,许清越在右边看书工作,他过个十来分钟就扭头看,看他哥伏案的背影,看他哥因奋笔疾书而移动的胳膊肘。
一开始,那只是“安全感”的具象化;后来,他对那宽阔的背影,生出了难以言喻的渴望。
他想抱上去,前胸贴着许清越后背,他们就能交换心跳,或者肋骨。偶尔他也想用一柄长剑,以这样的姿势贯穿他们,让血液相织交融,他和许清越是全世界最亲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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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清不忍心叫醒他哥,蹑手蹑脚开自己的电脑,敲键盘的速度比树懒更慢,把hifi的机械键盘敲得像静音键盘。
保存文件,发给安洋,对方发来一串双手合十的符号。许如清面无表情盯着对话框上方的“正在输入”,不一会儿就收到安洋发来的小作文。
耐心只够看个开头,他回覆一个“加油”的表情包,【不麻烦,希望对你工作有帮助,有不懂再问我。】
关上电脑,他出去拿了条小毛毯给许清越披上。长期连轴转、劳心费神,许清越睡得很死,却眉头紧皱,好像睡梦中也在为什么而烦心。
手机不停震动,许盛康源内部群的消息。
他不知道许清越的手机密码,只能清空屏幕,开启静音模式,谁也不能吵他哥睡觉。许清越的屏保照片是一条小黑狗,是许清越上中学时救过流浪狗,带回家养了几年还是死了。
只要死了,就能被许清越永远挂念吗。
他脱掉手机壳,从许清越手裏抽出钢笔,在内裏的绒布写下一排小字:【愿哥哥永远开心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