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交也好,重修于好也罢,他都需要时间。
“晏良,”他语调平缓,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敲打在对方心上,“你永远是游戏主创之一,只要游戏存在一天,名与利就会把咱俩联在一起,合伙人的身份也许比朋友走得更远。”
“你甚至不愿再叫我一声阿良,”晏良舔了舔唇角,眼泪咸的发苦,“真的回不去了吗?”
“——许如清,现在可以做检查吗?”
“可以做,马上来。”许如清应一声,终究狠不下心,“给我一点时间吧……工作室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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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晚上,时飞来医院送饭。看了看时间,距离洗完胃过去快一整天了,许如清还没有饿的感觉。
他问许清越怎么没来,时飞只说:“许总太忙了,抽不出时间过来,他叫我好好盯着你吃饭。”
类似的话他从时飞嘴裏听过太多,只有这次最有实感。
打伤了许家的金主,尾款能不能按时到账、涉不涉及违约、公司会不会一朝回到解放前……万事都没有定数,许清越肯定不好过。
心裏堵得慌,胃也不舒服,面前热粥小菜卖相不错,他一口不想吃。
“先放着吧,我等会儿再吃。”
“是不是不爱吃这些?”时飞面露尴尬,这兄弟俩平时吃惯了余味的饭菜,嘴挑,但他不是余味的会员,他拿起外套要往外走,“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现在去买。”
“不不,”许如清连连拒绝,不愿再麻烦时飞,拿起勺抿了一口粥,“这个就挺好的,时飞哥,我是胃不舒服,不是不爱吃。”
“胃口伤了确实难恢覆,那你挑着喜欢的吃吧。”
时飞笑容温暖,眼底却挂着几分哀伤,许如清表现得越乖顺,他越是心疼。
作为许清越的总助,公司有点风吹草动他永远是第一个知道的,所以他是除大股东之外,第一个知道许家和周博山用“人”来交易的。
打死他都想不到许清越是这种人。
可他不好说什么。一来,这是许家的家事;二来,他是许盛康源的一员,公司倒臺,唇亡齿寒,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心疼归心疼,他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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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一点点滑入胃裏,顺着食管温暖了一整路。
余味是高端会员制,入会费六位数,受众也不是时飞这种务实的职场人。没有许清越的授意,时飞就订不到余味的餐。
所以这顿饭是时飞自掏腰包买来的,许清越忙起来就没提过“给住院的弟弟送饭”这件事。
周博山是一道溪水,只要流经许家,便能让枯树再度发芽。而许如清是失足溺水的熊孩子,为了救他,许清越不惜截断了溪流。
许清越迁怒于他。
粥可以暖胃,却暖不了逐渐失温身体,手脚冷得发僵,勺子没握住掉进了碗裏,他不好意思地冲时飞一笑,捡出来擦干凈,装出一副吃得很香的样子,很容易就骗走了时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