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38章 我们不是快和好了吗（第3页）

能在医院过年的人绝对不快乐，但毕竟是新年，许如清强笑着迎上晏良：“阿良，新年快乐。”

“借你吉言。”晏良垂眼看他，眼底结满白霜，“死的人是我舅舅。”

“……什么？”

“我舅舅被你哥逼死了，”晏良一步步逼他后退，“我们扯平了吗？”

撞上墻面，不知是什么凸起硌着他的背，他肌肉一僵，不敢再动。前遇挚友质问，后又退无可退，那硬物大概要嵌进腰椎裏了。

“我舅舅做了十年财会，兢兢业业，却被你哥推出去顶罪，许如清，这就是你的好哥哥？”

胸腔起伏，他紧张到不断换气。但供他呼吸的空间不断被晏良压缩，幼时被关禁闭的窒息感卷土重来。

“不可能！”他像今晚电视上的演员一样，奋力为许清越解释。但他对此一无所知，语言苍白，毫无信服之力，“我哥不是那种人，肯定有误会，等找到我哥，他肯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为你哥出卖我的梦想，你哥为公司出卖无辜的财务人员……”

晏良大笑几声，抡起拳头砸向他。眼前出现黑色斑点，晏良的脸在视野裏扭曲、糊化，他闭紧双眼，等待落在颧骨上的锐痛。

砰！

一道劲风划过左耳边，他沈入大理石地板中。

“你跟你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从墻上拔出拳头，晏良阴阳怪气朝他作揖，“我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老无所依，生不如死。”

颅腔突然响起的高频嗡声令他失去平衡，他反手抵住墻面，微张着嘴，消毒水味灼烧他的喉咙，吐字即是煎熬。

“不要这样……”他垂头小声念着，任谁见了都要生出保护欲，“我们不是快和好了吗？”

“工作室那边我会列好拆伙清单，游戏算我施舍给你的。”晏良退后几步，咬紧牙关，“许如清，我就当这四年认识了一条狗。”

“别、不要走！”他拉住晏良手腕，眼中无限讨好，“我还有一个新点子没告诉你，古墓类，你肯定喜欢的。”

在晏良即将挣脱时，他快速喊道：“阿良，工作室没有你不行的，所有人都需要你！”

“是吗。”晏良盯着最初被吸引到的那枚朱砂痣，决定再给许如清一次机会，“你呢许如清，你需要我吗。”

“我……”

“——你们怎么在这裏。”

两人齐齐望向电梯，许如清下意识松开手，叫了声“哥”。

晏良苦涩一笑，再无顾虑地转身，清亮的嗓音回荡在电梯间：“养狗记得牵绳，别放他自己出来到处乱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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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打了败仗的士兵，许如清丢盔弃甲，顺着墻面，脱力蹲坐下去，左膝弯不成锐角，便向前伸直。

护士推着病床赶电梯，一路上不停喊“让一让！谢谢！”还是差点被伸出来的腿绊倒，怒喝：“聋子吗你！腿不想要了就换给我的病人！”

“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高大宽阔的身影挡在他身前，完全罩住了他，许清越抬臂挡住电梯门，“电梯到了，您先请。”

超大轿厢运走所有人，电梯间迎来短暂的寂静。

“哥，那个人是晏良的舅舅。”

话裏听不出情绪，许清越瞳孔微缩，露出惊愕神色。两人一站一坐，良久无言。

今日除夕，许清越穿了一件红白条针织衫，此情此景，喜庆的颜色让他变成小丑，唾骂他对死者的不尊，抨击他有恃无恐的嚣张。

裹上深灰大衣，将纽扣系至最高处，他向许如清伸出手，掌心朝上，五指微曲：“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