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许清越开了门,他却双腿垂下床找鞋子,嘴比脑快,喊了一句“哥”。许清越回过头,问他还有什么事。
“没事……”脚趾蜷了蜷,他说,“再见。”
数着许清越的脚步,从出门到进电梯,一共八十五步。
终于找到床底的拖鞋,他囫囵蹬上,趴到窗臺往下看。半分钟后,许清越从大门走出去,毫不留恋地钻进车裏,沃尔沃开出铁门,消失在视野中。
这一刻他最讨厌许清越。
小时候管理他的食谱,上学时限制他的穿衣风格,长大了约束他的娱乐爱好,成年后操控他的感情。许清越向来说一不二,怎么现在他说不回家,许清越二话不说同意了?
他变得拧巴,许清越也学会了“尊重”。
“哥……”太阳晒下来,草坪油绿得刺眼,他对着空荡的窗口,倔强又委屈,“……我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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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冬装到春装,许清越的眼睛覆明得比想象中快。
在家休养的后半程,他已经拆下了纱布,经历过无数个失落的早上后,终于盼来了奇迹。眼周还留有长期用药的痕迹,但好在,不仔细看会误认为是黑眼圈。
他覆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许如清,没想到见证了惊心动魄的一幕,于是他更得尽快找出绑架事件的幕后真凶。
不等他找路子,许志才又进了医院。
医生单独告诉他,许志才已是肺癌晚期。
“他还剩多长时间。”
许清越脸上看不出情绪,医生如实相告:“几个月到一年。”
“知道了,”许清越收好病例,“我来通知他。”
失明在家的那段日子,许清越想了很多。
比如那天凌晨,他进一步绑匪就退一步,虽然用武器威胁,却在他真正靠近时扬灰而逃,既不想被看到真面目,又不愿与他发生肢体冲突。
种种迹象表明,绑匪的目标只有许如清,且不能伤害他。加之许志才猝然上门问许如清的踪迹,他对许志才的怀疑更重一分。
许志才惜命爱财,假如得知自己命不久矣,兴许彻底撕破脸,干出什么出格的事谁都不得而知。所以他骗许志才说,肺部有阴影,是可以治愈的良性病变。
“怎么换人了?”面前是第一次见的陌生医生,许志才靠在床上问许清越,“那个姓章的哪去了?”
“这位是专门针对您身体状况挑选的医师,”许清越泰然自若,“他比章医生更擅长肺病的日常护理,爸,您放心在家静养,公司已经渡过难关了。”
正好许志才不喜住院,他便顺理成章把人接回家疗养,许志才会处在他严密的监视下,在家走完最后一段路。
从实力来看,许志才是最好控制的,但从人道来看,许志才也是最难下手的。迈过最高的坎,处理纪有道和周博山只是时间问题。
等解决好一切,他就会带许如清移民欧洲,再也不回来。
他希望许如清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