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肖誉睁开眼,凌晨两点了,车子已经停进半岛蓝湾的地下车库,季云深正站在车外帮他解安全带。
他睡得迷糊,下车时脚下发软,一下就摔了出去。
“小心点。”
脸撞在季云深小腹的位置,羊绒大衣有些扎脸,季云深伸手稳稳托住了他,再一用力便把他从车裏抱了出来。
“到家了,饿不饿?”
公主抱的姿势着实令人难堪,即便凌晨的车库空无一人。
肖誉面上一冷,动了动腿:“让我自己走。”
这次季云深很顺从地把他放了下来,他有些意外。
半岛蓝湾一梯一户,出了电梯就是季云深家棕黑色的三樘实木门,立在那裏像一个矩形黑洞,裏面则是吃人不吐骨的深宅大院。
恍然间,他有种要在这裏度过下半生的错觉。
一个黄绿相间、轻飘飘的东西落到地上,他落后季云深半步捡了起来。原来是一片银杏叶,藏在卫衣帽子裏和他一起到了这裏。
平港这边少有银杏,平平无奇的叶子倒成了稀罕物。
“拿了什么?”门开了,季云深回头喊他。
他下意识把叶子揣进口袋:“没什么。”
进屋,换拖鞋,挂外套,给手消毒,是肖誉再熟悉不过的流程。
李长风和梅姨早就下班了,屋裏只有他们两个人,半个多月没回来,这裏的空气都变得陌生了。
季云深挂好外套进屋来,问他想不想吃饭:“我会做些简单的菜,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
肖誉拒绝得很快,但胃裏适时“咕噜”了一声,提醒他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进食了。
“别嘴硬了。”
季云深解开袖扣,袖子挽到小臂中间,面上笑盈盈的:“弄个煎蛋和香肠,简单吃一点——先去洗澡吧,我这儿一会儿就好。”
肖誉没听季云深说过会做饭,更没见过季云深做饭是什么样子,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要跟到厨房,等着嘲笑季云深的手忙脚乱,毕竟,一个“公子哥”哪会做饭呢。
但是现在,他没兴趣知道。
把身上的旧衣服扔进臟衣篓,洗澡,这些天的好心情随沐浴液的泡泡一并被水流冲进下水道。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洗好,他还不想出去,于是翻出吹风机,用最小檔的暖风吹头发。
穿好衣服磨磨蹭蹭地出来,季云深还没回来。
心裏蓦地一轻,他放松地躺在床上,困意涌了上来。
视线飘到落地窗的凹槽,那裏立着一个陌生的琴盒,他猛然想起自己的琴还在酒店没拿回来,赶紧给客服发了自己的住址,请他们帮忙寄回来。
新的琴盒通体亮黑不染纤尘,立在那裏宛如高贵典雅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