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打开一探究竟时,季云深的声音传来:“这是我给你订的琴。”
季云深把白瓷盘放到小茶几上,瓷盘热气腾腾,裏面装着一坨黑乎乎的玩意,和茶几上的小叶赤楠一比,衬得被养歪的盆栽格外清新。
季云深:“nigella的排期很满,前天刚从意大利运过来,打开看看?”
肖誉没说话,看向季云深的眼神更加覆杂。
季云深送琴的时间太敏感了,如果在此之前送给他,想必他会满心欢喜,可现在……
联想到晚上那句模棱两可的“我知道了”,他只觉得这是季云深要他留下来、控制他的另一种手段。
见他不动,季云深走过去打开琴盒,把琴取了出来。
他看不上季云深的手段,但架不住这把琴实在亮眼。
琴身覆古,通体油亮,最点睛的一笔在于弦轴。大部分琴的弦轴由实木制成,这把则在最外侧裹了一层牛皮。
不得不承认,季云深挑东西的眼光是极好的,也不得不承认,季云深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哦,琴弓也是成套订制的,执手部分用了你喜欢的乌木。”季云深向他递来琴弓,拇指在上面揉捻两下,满意笑道,“入手温润,比之前送你的那把更好。”
视线从琴弓上一扫而过,肖誉微仰着头註视季云深:“是不是收了你的琴,就是你的人了。”
“什么?”季云深的表情空白了片刻,“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最清楚。这把琴少说有七位数,你是真心想送我,还是把这当成卖身契?季云深,我们已经分手了。”肖誉背过身斜视茶几上的小盆栽,“没人受得了你的控制欲,我真的很累。”
他不在家的这些天,季云深有按时给小叶赤楠浇水,似乎还尝试修剪了一番,原本不规则的圆形树冠被剪成了方形,他盯着底端冒出的新芽,心臟发胀。
喜欢是真的,受不了也是真的。
他是困在灯罩中的飞蛾,既想寻到出口逃出生天,又想不断靠近那团火光,进退两难。
没想到寡言少语的肖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是为了解释他们已经分手了。
季云深的手垂了下去,艰涩开口:“你真是这么想的?”
“是。”
笃定的回答激起了他心裏的海啸,可他安静站在那裏,神情中似是无措,又似是委屈,他很慢地眨了下眼,说:“热搜的事我很抱歉,但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的出发点是——”
“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你是因为爱我才这么做的。”肖誉熟练地背诵出来,讥讽一笑,“季云深,说来说去我们又绕到那天晚上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做这件事的初衷,并不全是为我好?”
季云深面上平静如水,不动声色地把琴弓放回去,却半天没摸到琴盒边缘的拉链头。
“煎蛋糊了,你把两根火腿肠吃了吧。”
“我刚才说了,我不吃。”
季云深沈默地收好琴,走到肖誉面前,握住他的肩膀:“你的刀应该坎向偷拍的人,坎向故意买热搜的人,而不是坎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