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嫲嫲察觉到她不对,跟着俯身问:“怎的了,莫不是咱们家地不平,还绊着你小菩萨?”
她愈加不好意思起来,再与诸多人会面,只顾得躬身见礼,不肯抬头,幸而张太夫人并不为难,吩咐底下早早带着玩儿去。
这头又领着谢老夫人随着女使,一路行到中央一个四方茶台,一方已经坐着中书平章事家的大娘子郑瑛。
另一方坐着的乃是前馆阁学士安乐公后续弦扶正的大娘子姜宜,人称姜素娘。
谢老夫人认得郑瑛,对姜素娘却颇为陌生,看其样貌,和几个老妇的年龄应该相差甚远,不知怎地坐到了这。
张太夫人笑着推了茶水道:“人得了菩萨,就是来的晚了,要我们一个个的在这坐着等她。”
说着抬手示意姜素娘道:“安乐公家的主母,这些日子在中书家里当先生呢。
咱们一块儿过来凑个热闹,坐吧坐吧,亏得我巴巴去接你那姐儿,她到怯起生,不肯过来陪着吃茶。”
谢老夫人这才落座,笑道:“你实在喜欢,拿了去,省的成日见人念叨。
不瞒您二位,确是这她先在观子里看见的,奈何与我八字合的很,我就抢着要了。”
姜素娘跟着谢老夫人所指看过去,她既不认识纤云也不认识停云,总而京中人事,各有各的不同,真看起来,又八九不离十。
她也深知这群人瞧不上自己是个续弦,自个儿又犯不着讨好,附和两声,就此算了。
若非安乐公在范中书家里做私塾给几个哥儿授课,她这会也坐不到一群高门娘子席间来。
郑瑛笑道:“我看,是不想让我们瞧仔细了,哪有说外头捡个阿猫阿狗当菩萨的。
怕不是你家小郎君,行了风流事,恐那御史台一笔折子参到今上去,要治他个无媒无聘。。。。
你这千方百计的,到这来给咱们使眼子呢,我可不帮着你说话的,敢叫我屋里头老东西听了,笑话我蠢笨。”
此话一出,四周附和声众,只说谢家郎君自从娶了崔婉,十来年没添个新人,哪有男子从一而终的活。
张太夫人哈哈笑道:“这可是冤了海去,我查根查底的查了,那孩子生在天底下,养在观子里。
可怜我查的勤快要领我家来,果儿让别人摘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这话头子才算是接了去,再看场下,各家郎君姐儿争起了彩头。
那边郑瑛与姜素娘道:“你也是年轻一辈儿的,只管闹去吧,别让我们几个老东西拘着你。”
姜素娘心里明镜这是要将自己支开,跃跃欲试道:“早就想提了,又恐冒犯了各位,我这就去啦。”
说罢起身告了个礼,领着自己两个贴身女使离了席。
人一走,谢老夫人饮了口茶,轻道:“好端端的,安乐公回京做什么。”
张太夫人一拍巴掌,大声喊:“好!”下头是她的重孙张瑾在马背上抢了个球花来。
郑瑛与谢老夫人皆是没听见一般,面色丝毫不改:“当然是为着他亲传门人太子的事儿。”
“太子如何,没听我家那位说起,安稳这些年了,怎么到了了还出乱子不成。”谢老夫人跟着目视前方,看底下球花又被。。好像是检事郎家的小哥儿抢了去。
今上现年四十有七,底下儿子七八个,太子立嫡立长挑不出毛病来,不巧就是年岁长了。
儿壮父不肯老,皇位这东西,有且仅有一个,只能等着荫补,偏偏又不是只有他一个能等。
“风言风语罢了,你若正经问,我是答不上来的,你问安乐公为何在我处,偶尔听我家那位提得一嘴。
约莫是。。今上有意,选些心腹,至于给谁,说不好来,你倒也不必忧心,中书门下,总是跟着今上的。
若不叫你家谢简跟着,何苦递帖子着你家儿郎来范府吃喝呢。”
谢老夫人叹了口气,“这可真是吃喝着了,你不说我也就安安心心吃了,你这一说,今日这顿茶也喝不安乐了。”
文武在朝,自身犯事儿反到不是什么要命勾当,谁还没有个丢三差四的时候。
怕就怕在上头的人闹起来,金銮殿上站错一只脚,家族就没了。
“早着呢,今上身康体健”张太夫人看着下头,兴致阑珊:“我看十年八年,你我都太平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