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梁安不对劲这件事对赵宴时来说很简单。
暴雨后的琳琅阁院异常狼狈,整个府里的人不等天亮只等着风雨一落就悄声出动收拾起了残局,即便如此,待到天亮时分,仍然是一团乱。
府中花草有不结实的大多拦腰折断,有格外脆弱的树枝也已断裂吹得满院子都是,连屋顶上的瓦片都有掀到地上的,实在算是惨烈。
赵宴时没出屋已收到消息,罗管事小心翼翼拿着单子汇报都哪里糟了难,接下来得怎么修缮,怎么修整,园子里的花草是否要派人去通知宣王妃一声……等等等等,一直说到赵宴时收拾好了平稳坐下。
罗管事倒是用了心,连是否要报告王妃都记挂着了。
赵宴时接过茶盏,刚入口,请安的来了。
正巧皎洁与梁安撞在一处,皎洁施礼让了半步跟在梁安身后。
不止他俩,再后面还跟着拉下几步的李不为。
“园子里的损失还在清点,整理出明细小人再呈上来给殿下,剩下的花销按理是要一应报给王府点了帐再一一对照上。”罗管事说得清楚,手里抱着的账册翻了数页。
按理说是不该将这些琐碎事拿到王爷面前,可如今这位别说妾室,连个通房也没有,若不同他说,来日又是个欺瞒主子的重罪。
“这些事一应照从前就是。”赵宴时眼神从梁安身上扫回来,看他脸色难看微微皱眉,“我也不过暂住,不必事事经我。”
“殿下言重!”
这话可把罗管事吓得不轻,之前宣王妃发了那样大的脾气,哪里有人敢不把这位殿下当正经主子?他姓罗的再说得上话在这些人面前也不过是做下人的,哪敢样样做主。
赵宴时烦了,皱眉道:“你若做不来,往后就由皎洁过问这些。”
一屋人又是一惊。
罗管事最先回神,他了然道:“那库管的钥匙也就一并交由这位娘子。”
他堆笑看这位美丽姑娘:“娘子如何称呼才是?”
皎洁看一眼赵宴时,忙挪开眼睛,轻声笑道:“小女皎洁,本姓岳,还是唤皎洁就是。”
这女子实在美丽,举手投足言笑间都像夺人神魄的妖精似的,罗管事想,与这位番人王爷倒是相配。
他便请皎洁出去,细细交代府里的大小事情。
留下梁安和李不为脸色都说不上好。
赵宴时坐着,抬眼看他二人一眼:“一大早来见我都只是为了不痛快?”
李不为先吓一跳,忙躬身行礼:“学生只是来给殿下请安,绝无不敬之意。”
他心思全写在脸上,牵狗过来也能看懂。
赵宴时懒得跟他周旋,淡淡道:“棒骨一早又不知野哪儿去了,我将它也交代给皎洁,她既忙着,你就替她先找着狗。”
如此也有个见她的由头。
却不见李不为有想象中的高兴样子,只是勉强笑笑,应了声“是”退下了。
他高不高兴,赵宴时又不在意。
他慢慢喝完茶才问:“梁大人又有何不妥?”
从方才到现在,眼神像要把他射穿了,叫赵宴时坐不住的不舒坦,不知道这人怎么回事。
昨日的事还没同他清算干净,不清不楚被这糟乱天气打断,赵宴时也是存心没再问下去。
赵宴时与梁安不同,他从不是事事要弄清楚的性子,凡事入他眼的可看一两回,旁的于他都如空气。
有事知道也好,要对方亲口说出来,他不猜不问,只是对梁安,会冷笑几声记上一笔,总有清算那日。
“有些事,我想与你——”梁安没扭捏没犹疑,只是说得略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