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赵宴时的笑声越大,喉咙崩断似的又毫无征兆戛然而止。
他回头,梁安朦胧中眯眼看见,心抽搐着疼。
“你知道了。”赵宴时笑道,“我和棒骨处心积虑接近你,不过是要利用平南将军。”
梁安摇头。
“春子告诉我,令牌是他拿的。”“我,咱们将棒骨咳咳咳好好埋葬,再后一定一定——”
一句话说完,梁安跪在地上咳得直不起身。
“真好啊。”赵宴时往外走,似乎并没想要棒骨尸身。
“宵行……”梁安低声叫道。
“既已死了,何必葬它。”赵宴时笑,“如今死了一个,下一个该死的自然是我。”
他拽着腰间的玉坠,一刀割断。
垂眼看着:“人若从开始不奢要这些,永不会烦恼痛苦,贪心求来同行人,便是自寻死路的阿鼻地狱,定要尝到如今苦果才知道命由我定,何必求人?”
嗤笑一声,他将玉坠随手丢开,清脆摔碎在地上。
梁安抬手去够,只能匍匐在地粗喘不停。
“这次不必救我了梁安。”
刀划过手腕,落下暗红液体溅开。
“还你的。”
刀落地上,声音在心上乱刺。
“往后是你欠我。”
他扬起在淌血的手腕向身后挥动两下,血顺着胳膊蜿蜒流下。
又笑一声:“也没什么往后了。”
赵宴时回头,面无表情,眼角有晶莹水珠滚落,从灰色眼睛里如泉眼漏了一个洞。
“永别吧,梁将军。”
宵行……
梁安强撑着爬起来,抖着手捡起地上碎片,跌跌撞撞朝外去。
“王爷!”
一声凄厉叫声,梁安一怔,冲将出去,膝下一软跪在门槛前。
他脸贴在地上,世界颠倒中看见横剑在颈上的人,从马上跌落,带着落雨一样的血。
连滚带爬过去的是追在身后的李不为。
“噗——”梁安喉中那口血涌出来。
眼前都是他的决绝样子。
【还你的。】
【永别吧,梁将军。】
不,不,不是……不会的……
在爬起来之前,在李不为哭声中,自刎身亡的人已闭上眼睛,头偏向梁安方向。
那双特别的眼睛再也不会看着他。
只有那片刺目的红,如无间地狱将他软禁其中。
不断重复着告诉他:
【永别吧,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