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呼吸困难,踉跄后退。
“当日宿州府上,莫述多有不敬。”
对他,对梁安,对皎洁……
更……
“杀了棒骨。”
还有……
“差人玷辱梁姑娘。”
因懿央求助,皎洁联合李不为将莫述解决,并未杀死他。
被抓之后,施以报复,为姑娘以牙还牙,为恶言割了舌头,为棒骨的死将他片片凌迟喂了畜生。
唯独不准他死。
梁安脑袋嗡嗡作响,李盏的话时而听见了,时而模糊了,他拉开下一道门的铁窗。
看见吊着的奄奄一息的……李三全。
他全身赤裸着,残缺的躯体从上到下都是鞭痕,双手捆着,不知又被什么啃得露出森森白骨……
“这便是李公公日日欣赏的景色。”李盏顺着望进去,恨得发笑,又收紧手掌。
收了那些清秀漂亮的干儿子,学起了皇帝翻牌子,抽中的人脱得干干净净,不论怎样皮开肉绽,也要笑着。
“儿,我的好孩儿——”
再往后的屋子里都有谁,叫喊着什么声音,针扎一样刺进人耳里,也阻止人再打开下一扇门。
梁安比想象中离开得要快。
李盏阖上铁窗,回身看因走得极快带起的一阵风,令残烛扑得明明灭灭,晃得人心慌。
这样光风霁月的正直人,怎能知晓,这世上果真有地狱呢?
可是梁将军……
这句话李盏没机会对梁安说出口。
在喑哑惨叫声中,他喉头哽着团灼热的炭,喃喃自语。
“你怎么懂得,恶有恶报,不是天报。”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所谓时候,也非天时。
总有人来做比恶人还更恶的人还以恶报,可这人,才是如他一般从地狱中爬出来见的……唯一的天。
所谓天理昭彰,不过是恶鬼掌天时的谎言。
此刻此起彼伏的惨叫,才是真正的人间。
在火光晃动中,李盏恍然想起那日赵宴时立在血泊里的模样。
曾被觊觎过的美貌男人,踩着李三全的断指。
眼底的冷意化作脚下撵做尘泥的血肉。
【太子跟前的近宦,自然比些脸皮漂亮的杂种说得上话。】
惨叫声中,他说:“李公公,我一早说过。”
【不肯求我,便只能求天了。七殿下若要求求老天,兴许能多口饭吃。】
“我不求天。”
赵宴时敛起笑意,又或者根本没笑,眼底冷得吓人。
“要天地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