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舍不得。
要把阿娘的笑印在眼里,夜里疼的时候,拿出来瞧一瞧。
可他终究还是要睡的。
阿娘轻轻柔柔唱歌哄他。
“再唱。”
闭着眼睛握住酒杯饮尽,赵宴时耳边响起阿娘和他的童谣。
“蓝蓝的蝶儿草上飞,
露水清啊,
河水甜。”
不知过了多久,李不为看看时辰,第无数次望向紧闭的殿门。
早已远远超过了一顿饭的时间,赵宴时命他守在此处将若雨送回去,可半点动静也没有。
实在古怪。
总不能,陛下变了主意……
他不敢乱想,又清楚知道赵宴时不会,因而掩耳盗铃般往外走了两步,仰头看天上明月,眉头紧锁。
不止是陛下,梁将军……也早该……
他正这样想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整个寝殿四周空无一人,能不顾守卫径直来此的,只有那几个人。
“李大人。”
李不为一惊,回礼问道:“李公公,梁将军……”
李盏也是一愣,他本以为……梁安匆匆离去,定会来此“兴师问罪”。
两人哑然,面面相觑,心中同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李不为匆匆交待:“若雨姑娘在陪陛下用膳,不准旁人接近,便劳烦李公公在此,我这就去瞧瞧。”
他不必多说,李盏是知道的。
天下间找不出如此凄凉安静的皇帝寝宫,可因不喜旁人接近的人成了皇帝,这古怪变成了自然不过的圣旨。
李盏望向紧闭的宫门,心中默然,这便是皇帝。
要知道梁安去向极其简单,因人人瞧见梁大将军策马从皇宫中飞驰而出,这样不顾体统规矩的人,这天下如今除了此人,再无旁人了。
听闻他去向,李不为愕然。
那时,梁安松开缰绳从马上翻飞而下,林府守卫尚未看清来人,已被迅雷之势击倒。
他一言不发,并未拔剑,打伤了所有来拦的人。
直到林鸿羽出来,惊得说不出话。
梁安停下,身后横七竖八倒着隐忍哀叫的府兵,他站在林鸿羽面前,持着手中剑气喘吁吁。
林鸿羽从未见过梁安这样神情,不知他是为何,但瞬息间以为梁安是冲着父亲而来,电光石火间,心惊肉跳着拔出了佩剑。
“我要见阿月。”梁安说。
“阿月?”林鸿羽的心梗在喉咙间,不知梁安为何这样气势汹汹杀进林府,只为了见棠月一面。
莫说如今梁棠月是他名义上的大嫂,纵然还是从前,梁棠月也数次被梁安送进林府,因他在京都中能信的只有林府。
他信林家人无论如何会像自己一样护住梁棠月。
更何况,回到林府的决定是梁棠月自己做下的,梁安这幅架势却是过了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林府有人要害她一样。
林鸿羽一样生气。
“你发什么疯?!”他怒而吼道。
梁安往前一步,冷冷重复:“我要见阿月。”
林鸿羽气疯了:“出了何事?伏山回来不久,有我有他有大哥在林府,阿月会被谁吃了不成?你当我林府是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