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谢莉丝无视坐在对面气氛隐约僵硬的两人,全心全意享受美食。
吃完了想吃的餐点,她优雅地擦了擦嘴,提起今天的战利品,利落地说了句:“OK,我先走啦,你们慢慢吃。”就踩着高跟鞋潇洒离开,将空间留给了雁安和季怀宁,可谓是深藏功与名,为了他们两个付出颇多。
季怀宁对谢莉丝风风火火的作风十分习惯,雁安思及傍晚谢莉丝和他的谈话,心知这是谢莉丝留给他的机会。
餐桌上放着两杯谢莉丝点来尝试的餐厅招牌葡萄酒,谢莉丝已经喝完了自己的那杯,属于他们的两杯并没怎么动,只是开始干杯时抿了一口。雁安于是举起葡萄酒轻轻碰了碰季怀宁放在桌上的酒杯,自顾自饮尽。
“怀宁哥。”雁安闷了一杯酒,浓郁的特制酒香充斥着他的内脏,又缓缓上涌,整个人好像在气泡中升温。
“怎么了?你能喝这么多?”季怀宁果然上当,关切地看过来,伸手扶住他的肩。
“我……我想说,”雁安感觉整个人飘飘然的,更狠下心,一口气说道,“你不要……担心我的想法,我喜欢平时温柔的你,也喜欢,会流露伤心寂寞,会依赖我的你。”
“你说,什么……?”季怀宁瞪大双眼,几乎用气音从喉咙中挤出一丝震惊。
酒意上涌,雁安愈发大胆,扯过季怀宁伸过来的手,反过来拉近两人的距离。
“你在想什么,要说出来我才知道。”
季怀宁听见他喝了酒后变得有些粘黏的声音,褪去了平时的清冽,尾音软糯,像是什么小动物从他耳畔略过,尾巴轻轻勾了他一下。
“雁安,我……”
话音未落,带着酒香的气息彻底靠近,停留在季怀宁颈侧,然后他只感觉到肩膀一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不动了。
季怀宁:“……”
季怀宁感受着肩上微沉的重量,不由地屏住呼吸,不敢动弹,看不到那人的表情,只能嗅到葡萄酒的清香。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季怀宁努力无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听见雁安均匀的呼吸声,才轻轻地把人放回雁安自己的椅子上,调整了一下角度,让他靠得更舒服些,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看来,反倒是他自己杞人忧天了。
他有些自嘲地摇摇头,怪不得谢莉丝旁敲侧击跟他暗示些“关心则乱”的道理。
说完了刚刚的未尽之言:“我会的。”
与对人情世故有些迟钝的雁安相比,他本应更为明白“情”之一字,却自陷囹圄,生怕自己的情感让对方感到沉重,不敢靠近,反而令雁安担忧。
只不过没想到,这家伙坦诚是坦诚,就是……一杯就倒了。
季怀宁伸出一只手轻轻搂住身侧人的腰,轻轻与闭着眼的雁安额头相贴,又无奈又宠溺道:“你呀……我倒是挺想答应的,不过我可不能把醉鬼的话当告白啊。”
“唔……”雁安喉间发出几声迷迷糊糊的呢喃,眼睑挣动,保持着这个姿势并不多安宁,他也只喝了一杯罢了,眼看就要醒来。
季怀宁缓缓退开,拿起桌上的水杯凑到他嘴边:“喝点水吧,感觉怎么样?”
“唔……脑袋有点晕。”雁安睁着朦胧的双眼,顺从地小口小口地由着季怀宁喂水。
“还能站起来吗?我们要回去了。不然我背你?”季怀宁搂着他腰的手并没放下,雁安仍然意识不清,似乎没有察觉。
或者他即使有感觉到,也早已习惯季怀宁的接触了。
“咳,我可以走,你扶我一下就行。”雁安喝了水清醒了些,挣扎着站起来,脸上仍然有些烧灼感,被背着带出去实在太丢脸,他绝对不能允许。
“好,我们回家。”
……
回了住所,雁安已经清醒多了。对于没能帮雁安脱衣服洗澡,季怀宁表示有些遗憾,倒也没有多停留,便离开了。
这回,轮到雁安在淋浴间拿着花洒猛冲自己的头,脸上的烧灼感既不是热水带来的,也不是酒精导致的——
啊啊啊!我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啊!
他双手撑在墙壁上,紧紧攥拳,恨不得锤这倒霉的墙几下,想想这是季怀宁家的墙,又悻悻打住。
说什么“喜欢”的话……怀宁哥会误会吗?
他主动与季怀宁解开隔阂,可他酒精上头,忘了自己不知何日能解决的伤还瞒着季怀宁,不然,他又怎么好意思开口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