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折腾过大半宿,醒后这人不出意外,顶着俩硕大的黑眼圈奔赴片场,还被化妆师夸赞道:“你这个脸色演死人正好诶。”
可见化妆师也是个棒槌。
大抵这剧组都是些没背景的糊咖,所以相处气氛较为融洽。
但他们拍的题材不那么洽,是杂糅了民国、武侠、灵异元素的小成本九流扑剧。
剧里为镇场子,给女主加了个高武高灵的设定。
但剧外演员连剑花都挽不明白,遂“斥巨资”找了个叫穗穗的大学生作武替。
是个长相贼拉甜美,气质贼拉温柔,为了实习证明能随意压榨的便宜武替。
有鱼第一次见她时,小姑娘正把油光水滑的长卷发费劲藏进发网里。
而对方正好瞧见化妆师不要钱似的往他脸上扑黑粉,由于离得太近,还被惹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人像是脑子不太好,摆着优越的先天条件不要,在这暴殄天物,他们同时在心里想到。
有鱼长得不近人情,性格也不近人情,加上承包了剧里大部分死法和尸体,导致其人缘不如其名,并不怎么得水。
而替身演员的边缘程度和死尸不相上下。
一来二去,他俩一个总嘎人,一个总被嘎,上下工时间基本相当,反倒成了组里半生不熟的饭搭子,偶尔还能互相投喂那种。
“你今天拿到的挂红都快赶上我的日薪了。”穗穗如是说。
道具组老师昨个包错了红包,不小心装了道具钞进去。
阴阳文把群演们吓得屁滚尿流,群员们把主创团队叨了个狗血淋头。
有鱼摸着比以往厚了两倍不止的利是封,习惯性地说:“喝奶茶么?今天可以多加些小料。”
穗穗欣然点头,笑出两枚小小的梨涡。
世界是个巨大的性缘脑,旁边的摄影大哥为此笑容分心瞄了好几眼,撇着嘴同场务大叔对了个自以为心照不宣的眼神。
一心只想用掉挂红的有鱼没神经注意这些,一心只想干掉奶茶的穗穗没心情注意这些。
但她不知喝到什么,第一口差点呕出来。
“这家不好喝么?”在看不见的角度,有鱼默默收好了吸管。
穗穗表情有些古怪,含了许久才咽下去,牵强笑道:“没有,忘记点常温了。”
有鱼点点头,尽力扯过嘴角,没能礼貌性地露出微笑,照常冷着脸同她告别。
他走到半截,想了又想,以防万一,把自己那杯奶茶扔掉了。
到家时天刚擦黑,海苔高冷地没来迎接。
失落的铲屎官待猫如初恋,任劳任怨搞完日常,等外卖的间隙歪在沙发上眯着了。
好死不死,又续上了日前在出租车上的怪梦。
还是那条街,还是那地纸。
天色清幽幽的,分不出是黄昏还是黎明。
有鱼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毕竟做梦不一定全是清醒梦,小部分会填灌所谓记忆,但大多时候是一片空白,随心所欲,毫无逻辑。
他就这么空白地坐起来,下意识看了看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