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1109号质询室听控间。
依旧在挂断电话后,慌不拉几的江队长揪过看啥都新鲜的乐子人衣领,迅速来了两回自由落体运动。
不同的是,乐知年站定且检查过自己全须全尾后,暗戳戳地变得挺兴奋。
他甚至打算问一问到时候怎么回一楼,难不成也是跳着回去?
走楼梯真的太不酷了,又伤膝盖。
可他转脸瞧见江诵黑沉沉的脸色,十分有眼色地闭了麦。
电话里没有提及方恕生,但宋皎哪壶不开提哪壶,见面就是一句:“江队脸色不好嘛,做噩梦了?看来所谓污染还挺厉害。”
这只人面兔美则美矣,但因半血缘故,一双兔耳始终收不回去,遂在警帽上戳了两个洞。
她抬手习惯性地去捋耳朵,从耳根一路到耳尖,语气缓而轻慢,挑眼看人时含着点轻飘飘的嘲讽。
江诵知道,联会内部有部分成员对调查彤铭罅隙一事颇有微词,甚至一度认为这是吃饱了撑的闲职。
无他,群体性噩梦不过社会压力使然,焦虑、抑郁、情绪不稳、性格波动等,也是当下常见神经症而已。
联会都有把自由落体当成解压项目的抽象人士,何况是心理健康教育未成体系下的普通人群。
说白了,入梦者以第一视角体验一晚上恐怖片,难免会在醒后出现些情绪及心理问题,但根本毋需联会单开一个特别行动小组深入调查。
这简直是小题大做,外加抢人饭碗。
更何况,罅隙这种东西既无法证实,又没法证伪,全是些捕风捉影之事,全是些没有史料站脚的推测。
要是放在学术领域里,那研究空白就跟蜂窝煤上的洞似的,数都数不过来,连名词解释都没个标准。
而且这东西就跟自带口锅一般,文明失落、人口集体失踪、瘟疫、战乱、大型自然灾害……总之历史上过程或结果稍微有点玄的,靠妖魔鬼怪都无法侦破或解释的事件,多半都能归到它头上。
宋皎眼神扫过江诵身后陌生的乐知年,哼声挖苦道:“深入查探这莫须有的东西,你们也不怕自己跟着精神失常。”她挽过耳发,很娇媚地笑了笑,“要我说,你们组不如研究一下如何提高居民幸福感,等下次大会的时候直接潜行交上去,说不定还有机会当一句先生千古呢。”
“女士,您是在咒我们短命吗?”乐知年自行找位置坐下,忧愁插话,“我身体不好,还想活到五十岁呢,可听不得这个。”
本体年龄已过五十的宋皎:“……”
江诵无视两人打嘴炮,摆手问道:“方恕生在哪里?”
宋皎奇怪地看看他:“休憩室,很安全。实际上他一直没醒,我们是在电梯间发现他的。”
“听说你们的负责人失踪了。”江诵看向单向玻璃那头。
被问话者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空调温度打得低,他神态略显畏缩,一直在拿纸巾擦脸上的汗。
宋皎略略点头,不以为意:“不算失踪,只是暂时联系不上,组里合理怀疑他追着那只狌狌跑了。”
“你们心也挺大的,这都不派人再找找。”乐知年继续忧愁,“老大,我们组对待同伴不会也这么冷血吧!”
“狌狌的危险性几近于无,怎么,你家居委会逮捕疯猫也要出动一支刑警大队吗!”宋皎涮完人,撩起眼皮掠了江诵一眼,声音温柔稍许,“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
江诵没说话,只找到最近一通电话录音,点开播放。
宋皎听着听着两只兔耳耷拉下来,做出个半害怕半嫌弃的模样,轻轻噫了一声:“天呐!江队!你该不会是刚从酆都调上来,所以带了些脏东西吧,又做噩梦又是电话什么的……”
江诵看看她,又看看手机,听见质询室内那中年男人正好说到“我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闭了闭眼,做了几个深呼吸,颇有种抽出军刀先捅自己一下的冲动。
乐知年发觉他状态不太对,企图给自己的新晋上司找补,可惜人生地不熟外加功课不到家,补错了地方:“白狼一族有优秀的预知梦能力,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