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秋旻敏锐道:“这人是不是得罪过你?”
但有鱼确定自己没见过对方,虽然细看之下,似乎有些面善。
呼救仍在继续,邰秋旻无动于衷。
对方保持着望天招手的姿势,在落脚盘阴影罩住她但没有片刻停留并开始远离时,笑容越发僵硬。
有鱼无法分辨,征询道:“能救么?”
“你想救就救咯,”邰秋旻无所谓道,“出问题了自己杀。”
有鱼抛了截藤蔓下去。
那人笑容焕发,捞过背包就往上爬,动作迅速,半途挥手散了那只舟。
尚且干着的符纸纷纷往上飞,纸鹤一般绕着她盘桓过几圈,排着队自动收回背包里。
有鱼不由注意到那只包,束口布艺,带着四根一分米左右的绒棒,在对方终于翻上落脚盘时,瞬间被甩得老高。
“谢谢谢谢。”来人说。
那是位现代苗师打扮的年轻妹子,靓丽高挑,二十出头,声音脆脆的,和周身乱七八糟的银饰一个动静。
有鱼看见那些东西就想起邰秋旻硬塞给自己的银钏。
他反射性地去摸腕口,细细凉凉的一只,在他想象并摸索的时候,一点一点,在他指下生成纹路和样式。
可等他垂眼抬腕,那玩意儿又没有了。
“两位是联会的人吧,哎呀真走运,刚落难就被救啦!”那苗女热情地说,指指高脚楼后头拼着的写字楼,“我是被那里的大领导请来看办公室风水的,说是月前有人从他那窗户跳下去了。结果看着看着就……又有风又有水了,这倒霉催的!”
“我们姓常,”有鱼不确定这是不是和影视城类似的情景模拟,看了邰秋旻一眼,没得到回应,问道,“怎么称呼?”
“俗姓郝,”那苗女似乎是想抬手行礼——有鱼不懂少数民族的礼节,孤疑地看着她——有些习惯性或者说改不过来,双手打架,最后居然凹出个不伦不类的佛礼,正正经经地说,“叫郝挣钱。”
有鱼重复道:“郝,挣……钱?”
邰秋旻啧声:“这也太俗了。”
有鱼隐晦地给了他一侧肘——本意是警告这位异端对待女士哪怕装出点绅士风度呢,再不济,不当面蛐蛐也是基本礼貌——没有打到实处,被握住了。
“摆摆,”邰秋旻盯着郝挣钱,却微笑着对他说,“你最近是不是太放肆了点,真把自己当……了?”
隐去的是“监护人”三个字,但外人显然误会了。
郝挣钱目光在他俩之间流转过两遭,不知想到什么,片刻流露出一种“罪过罪过”的神情。
有鱼:“……”
“你什么时候被困的?”
“就今儿上午啊。”
有鱼说:“具体点,几几年几月几号。”
郝挣钱忍下看傻子的眼神,报出个日期。
好消息,是今年,不是死在水寨的僵尸。
坏消息,对有鱼一行来说,不是今天,而是进入罅隙后的第四天。
“内外时间流速不一致,很正常。”邰秋旻轻声说,“只是联会那边看猎警失联这么多天,大概会乱成一锅粥。”
有鱼按了按耳机,对外通讯全是杂音。
郝挣钱还在说:“……他请了好多同行,各领域的都有,群面似的轮流霍霍。磨磨唧唧的,我半道忍不住上了个厕所,出门楼道就被淹了,我还以为是水管爆了!”
有鱼抬肘怼了怼邰秋旻,以抱臂姿势捂着心口问:【那也是瞬时降临?】
后者道:【不清楚,但的确是两所罅隙。】
宋皎那队该是在高脚楼活动,但现下那楼被淹得只剩个顶,也不知道里头成员怎么样。
但它旁边那半栋办公楼好好的,像被竖起了看不见的结界,周遭水挺少,大门洞开,安检机器半亮着,雾蒙蒙的,有种请君入瓮的架势。
“就你出来了?其他人呢?”有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