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单床那头窸窸窣窣,邰秋旻以虚弱中带着点咬牙切齿的笑意问:“我……觊觎你的身体?”
有鱼折身走近床边,没什么异状地说:“这是唯一不用反驳的地方。”
邰秋旻把自己撑起来,先注意到身上的破烂制服,而后飞快扫了他一眼,随手把身边变硬的不明布条甩过去:“把衣服穿上。”
“全是血,脏死了。”有鱼没接,那东西砸到他胸口又掉回床间。
邰秋旻躬身靠近,拽过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又抓起那捆不成型的布条,闭眼施法。
片刻污血沥下,逐渐变回干爽的上衣样式,还混着一股子清新青草味,而后被重新拍回有鱼怀里。
“你这是掩耳盗铃。”当事鱼说。
当事骨头挑眉:“你怎么这么娇气。”
“到底是谁娇气,鸟爪子挠一下就要死要活的。”有鱼穿好衣服,撂起袖子,伸臂给他看,“我被挠这么多道都没事。”
邰秋旻神情微动,在他准备放下袖口撤手时一把握过他手腕,干脆把人拉近,低头盯着那些爪痕,若有所思。
因这姿势,有鱼不得不单膝跪上床,另一只手撑在了两人身侧稳住身形。
“怎么了?”他问。
邰秋旻随意道:“你按到我头发了,疼。”
有鱼:“……”
邰秋旻盯了几秒,拇指碰过靠近腕桡的那道伤口——已然结痂了,看样子当时是见了血的,还挺深。
有鱼有些痒,不自在地要抽手:“到底怎么了,你又中邪了?”
邰秋旻突然没头没尾地说:“我刚才……看见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有鱼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
“是啊,毕竟你梦里没我,”邰秋旻仰脸瞧他,假惺惺地皱了皱鼻子,好像真对这种情况很苦恼似的,“可我的梦里有你呢。怎么办呐,有鱼,我们好像真的很早就认识了。”
有鱼:“……”
所以呢,改主意不收尸了?
邰秋旻轻轻按住那道血痂,作恍然状:“对了,你还在梦里哭,我都没有哭呢。”
有鱼心绪一收,道:“我没哭。”
邰秋旻探指去碰对方眼尾,被后者躲开,他也不在意,歪着脑袋轻快地说:“我知道了,你在冒牌道士那儿求了点东西,那晚才会变得不对劲。”
有鱼断然否认,又压低声音提醒道:“那是行动组副组长,你不要乱说话。”
邰秋旻只是弯弯眼睛,浑不在意地追问:“为什么要撒谎呢,你到底求了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我说了,”有鱼逼近他,呼吸相闻,压声一字一顿警告道,“没——有——”
“行吧,现在我比较虚弱,”邰秋旻捂着脖颈往后仰,重新倒回床上,装模作样地闷闷咳过几声,叹气说,“你说什么都对。”
有鱼:“……”
但手慢半拍才放开,带得他往前一扑,被拽着的那只手擦过胸廓,压着对方头发,按进了床榻。
几只银鱼探头出来,在那处乱窜着,胸鳍偶尔会蹭过他的手指,冰凉,柔软,带着光点,如同星屑。
“这次是真的很疼。”姓邰的混蛋还在嘟囔。
有鱼很想问这到底是什么。
正巧那门又被突然推开,郑钱去而复返,风风火火闯进来,嘴里喊着:“我想起一件呃……你们继续……不好意思……”
有鱼起身时瞪了邰秋旻一眼,顶着对方狡黠而无辜的眼神,若无其事理过袖口和衣摆,回头道:“郑组,怎么了?”
邰秋旻敛了笑,半撑起身,透过隔断缝隙,偏头重新打量起那冒牌货来——
这厮为了符合那张面皮,又变成了男体,但装束还是苗师的样子,银饰不要钱似的戴着,很容易反光,不知怎么看着就有些碍眼。
郑钱打了个哈哈,顶着这只异端好奇却不善的目光,从门缝重新挤进来,贴墙站着,说:“这公司有个怪谈,你们要听一耳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