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点多,家里大门被规规矩矩敲了三下。
有鱼刚把自己又涮了一遍,擦着头发来应:“今天怎么好好走门,江诵没送你?”
“他说今天有事,”方恕生换鞋进来,瞧着他手掌的创口贴,又闻见似有若无的血味,“鱼仔,家暴是不可取的。”
“……”有鱼无奈,“我说这是那谁抽风,你信么?”
“我信,邰……旻哥脑回路确实不大正常。”方恕生深有同感。
前两天他起夜,看见对方挂在窗帘后面,边吃罐头边看月亮。
“猫的身体,人的头,藤条状的手臂,你能明白那种没戴眼镜又迷迷糊糊情况下的惊悚度吗?”
那厮还只转过脑袋对他打招呼,皮笑肉不笑的,语气活像上辈子被他砍过一刀似的,森森地说:“晚上好,方大才子。”
方恕生对这个称呼感到些许扎心。
有鱼深表同情,拍拍他肩膀,转回卧室。
窗户隙开条缝,重新变小的雨丝间或飘进来。
邰秋旻已然醒了,裹着毯子窝在椅子里,脸色苍白,形容虚靡。
那头长发拢于单侧搭在胸前,因为总是编鱼骨辫而些微打卷,发尾在某些角度下有些泛银,或者泛灰。
那颜色勾得有鱼看了好几眼。
一只蓝翅蝴蝶从窗缝飞进来,停在他抬起的指背。
他侧耳片刻,笑盈盈地转头说:“它说江诵在明枫高级公寓,想去看热闹么?”
“有什么好看的,”有鱼坐去床上,“他肯定是觉得,既然法律无法保护思想,那就以非人的规矩来。”
邰秋旻“唔”了一声,恹恹抬过手指。
那只蝴蝶飞去台灯罩上,落成了一枚蓝蝴蝶花。
有鱼盯着他看了一阵,背过身去,换下睡衣,妥协般问道:“怎么过去?”
邰秋旻目光从他腰窝扫过,托腮说:“你当时怎么从走廊瞬移到办公室的,现在我们就怎么过去。”
有鱼刚套上棉T,袖子伸了一半,闻言扭头看他三秒,作势要换回来。
“不经逗。”邰秋旻嘟囔,挥手洒出一堆小银鱼,同时有藤蔓从天花板垂下来,替他把衣服拉好。
有鱼没好气道:“比不上区域官大人情绪稳定。”
邰秋旻:“。”
那些小鱼自带柔光,挨个啄过两人手背,慢吞吞集合成一只大鱼盘,停在窗边等着。
“这些小家伙是哪里来的?”有鱼问。
邰秋旻不答,起身把他拉上盘子,推窗向外。
暴雨加上限电,城市一片静谧,如同沉在溶胶样的水汽里,偶尔滑过一道光弧,像是游鱼逡巡时,鳞片和鱼鳍折射出的波点。
大气是另一种形态的水体,有鱼撑出水伞,鱼盘滑向高空,洒下荧蓝光芒。
他缩缩脚,希望明天不要有人上传拍到什么不明飞行物云云,转头见邰秋旻安静坐着,垂眼盯着下方,长发向后略微扬起,不由问:“在看什么?”
“夜景,”邰秋旻随口说,“这样看起来,倒有几分旧时影。”
有鱼想起影视城那处罅隙里的地理特征,和彤铭并不相似,奇怪道:“你以前来过这里?”
邰秋旻想了半晌,撂他一眼,答:“不知道呢。”
有鱼:“……”
一路无话,他们到达明枫某高层楼外时,目标吃了酒,在卧室鼾声震天,而客厅意外碰头的三位正在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