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钱说:“既是庄周梦蝶,庄子醒来后,就不要再考虑蝴蝶会怎么样了。”
“既是庄周梦蝶,”有鱼说,“庄子醒来后所做所想,到底是出于本心,还是出于蝶梦庄周?”
郑钱张嘴想要反驳,门缝又挤进来个乱糟糟的脑袋。
“你俩整文学鉴赏还是成语解析啊,”乐知年眼镜上溅着油点子,发梢有些糊,“鱼仔!快来搭把手吧!锅在乱叫!”
“你怎么进厨房了?”郑钱看上去比他还慌,“其他人呢?”
乐知年掰着指头数:“我们七个,穗穗和你就是个蛋没指望。要过省界了,老大去沟通当地联会放行。生生听说附近有个什么展来着,总之一早就背上他的小书包,跟个资深覆面系似的,乐颠颠地走了。”
目前还没灶台高的郑钱:“……”
“乐大哥,”有鱼摇摇头站起来,“我时常觉得你不是个后勤。”
“后勤不代表后厨。”乐知年想怼他,但一声大哥把他叫舒坦了,“鱼啊,厨房很吓人的。”
郑钱跟在他们后面:“可是哈,论写材料你比不过方恕生,论口才和谈判那得是我哈,至于论打架和吉祥物,你能占哪头?知年施主,精进一下厨艺吧。”
知年施主:“……”
几人斗着嘴返回一楼,结果生态好好的,没有炸掉也没有冒黑烟。
厨房传来规律的切菜声,同时呲啦一声,是豆瓣酱混着葱姜蒜下锅了,在滚油里榨出了浓香。
他们小心翼翼靠近,见磨砂门后有个高挑背影,长发束起,脖子上挂着围裙,没系,T恤下摆伸出几根藤蔓,一根卷着菜刀,一根掌勺,还有一根在倒肉。
是邰秋旻,看着还挺开心,居然在哼歌。
“他什么时候进去的,”乐知年颤抖着声音问,“我们真的要吃他做的饭吗?”
“你可以打打下手,”郑钱皱脸说,“但我觉得不需要。”
还可能被当成捣乱生物,由藤蔓卷着扔出来。
乐知年问:“你们在家也是他做饭?这么生活化?天哪,我开始不安了。”
有鱼也是第一次见,高深莫测地比出个V。
“他不会偷偷下毒吧。”乐知年掩嘴猜测。
“不用这么麻烦,杀人灭口这种事,他一般会放到台面上。”有鱼道。
“你语气莫名自豪是什么鬼啊!”乐知年怪叫,“我说,现在连装都不装啦!哪有朏朏这么像暴力点满的触手怪的!”
郑钱担心再倒油下去,色令智昏的有某会直接把他俩就地掩埋,遂召出傀儡,把不知深浅的乐某拖走了。
有鱼看了一阵,踱步过去,拉开滑门,歪头问:“你吃过期罐头了?”
“今天立秋哦。”邰秋旻正给回锅肉放糖,致死量。
有鱼不知道立秋有什么值得讲究的,但瞧着他实在心情好,遂走过去,帮他把围裙带子系好了,又被指使着点了全糖奶茶。
总之,等江诵和方恕生前后脚回来时,除却凝核前上供似的摆了些茶点外,其他人好端端地坐在餐桌前,瞪着那桌卖相不佳的菜。
真的太不佳了,堪比仰望星空。
有鱼把乘着不明颜色的砂锅端上桌,揭开盖子,脱着手套招呼:“动筷子啊,还等什么呢。”
其死鱼眼透出的警告视线过于死亡,乐知年怀着忐忑的心情,夹了一筷子不出错的南瓜,嚼嚼嚼。
而后在郑钱的注视下,一推眼镜,又夹了一片炸藕,嚼嚼嚼。
而后在所有人的围观下,唔声挑挑眉,再夹了一块鸭肉,嚼嚼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