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钱叹气道:“我们来得不巧,乐正家准备办丧事,就在明天。”
藤蔓抢了铜钱,邰秋旻抛着玩,道:“乞巧节办丧事,他们挺邪哦。”
大门半开,有鱼往里看了一眼,那些人忙忙碌碌,正把红绸喜缎换成白布,问:“那你被谁揍了?”
郑钱又叹了口气,把宅内被莫名寻仇一事简单说了说。
那位江家前辈唤肃华,另一位单字瑛,原是十分要好的手帕交。
众所周知,乐家人的三十岁是个坎,过了三十年年都是坎,指不定哪天就莫名其妙嘎了。
从今年入春开始,乐正瑛的身体就不太好了,下过好几次病危。
但本家有个偏方可供延年,或者说,有个比较邪门的路子可以偷岁。
很多小辈都不太喜欢这种,类似冲喜又折对方寿命的法子——
不论嫁娶,乐家人以新娘喜服入轿,从本家始,过阴阳道,渡无水桥,一路行至结发之人家中,便有几率得五年安稳。
当然,相应的,另一人会有不伤及旁人的大灾大祸。
瑛华二人本就没有超越友谊的感情,这是乐正家主在劝乐正瑛花重金寻人试试时,江肃华在病房外无意听见,不顾乐正瑛反对,强硬担下来的。
她准备过一段时间,选了空间缩制稳定又少用的捷径。
乐正瑛撑过礼成,却扇后不见丝毫病气,笑比珠玉华彩,盈盈动人。
就在江肃华以为此法或可成,犹为欣忭地握住对方递来的手,慢慢回出个笑时,那人靠过来,在她怀里断了气。
江肃华扶棺回乐正家,悲恸难捱时,正好撞上主堂的江郑二人,二话没说亮了刀。
江家尤为擅刀,但江诵大抵是个半血,没有遗传到这门家学。
又念及在对方伴侣地盘上,当事人刚刚丧妻,悲伤过度,不能真让她挨枪子,遂多挂了一些彩。
“那你这伤是劝架,还是……”姓郑的虽然讨打,但现在这样子实在很萌,有鱼忍不住掐他的脸。
郑钱跳起来:“非要怪我们头上,怎么不讲道理呢!”
他不敢说,这完全是自己没忍住推销过一波丧葬一条龙才被揍的。
还好目前是女孩模样,否则就不止肿这半张脸了。
江诵不在,蛋壳车的空间无法唤醒,郑钱把他们往里领,边说:“那家主也是个癫的,居然把我们的房间安排在她们对面。”
其实是因为,塌得只剩下这处待客区了。
“那正事呢?”有鱼说。
“半点没谈,明儿还要吃席呢。”郑钱摊手道,“哎呦喂,你们可算回来了,就我一个,都不敢进那院子。”
那院子草木错落,修剪得宜。
虽说他们的房间是对着的,但其实彼此之间掩着绿意,不怎么能互相看见。
郑钱一头扎回房间,嚷嚷着要好好养伤。
有鱼想过几秒,拉着邰秋旻去水亭里待着。
池塘里养着群锦鲤,胖乎乎的,听见动静围了过来,开始啄水讨食。
他们并肩搭着木栏杆,借着喂鱼的假动作,正对着江肃华的房间。
邰秋旻拿乔过一阵,随手摘下一片叶子,化作枯叶蝶送过去,停在窗框上——
床榻上安静躺着那位已故的新娘子,乐正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