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顾好你自己吧。”
房间打理得很干净,居然有股柑橘的味道,书桌上还放着盆仙人掌球。
有鱼反手掩住门,把耍弄蝴蝶刀的咔咔声以及新闻播报关在身后。
他盯着那颗植物,莫名觉得有些既视感,眼也不垂地摁亮手机,翻出工作通讯录,手比脑子快地拨通了置顶电话。
所以当对面清晰地传出沙哑男声时,他微妙地愣了一下,感到有什么不对劲一闪而过。
“喂?你好?”对面开始不耐烦,啧了两声,索性换成了视频,见到他后叹气,“有鱼先生,你又怎么了?”
有鱼垂头一看,有些疑惑这白狼怎么挖坟也穿着警服,就是取了肩章,边措辞说:“江队,这边有些情况……”
数分钟后。
江诵平静地听完,以一种令人发毛的目光穿透屏幕,沉沉盯着他,说:“有鱼,我很抱歉要再说一遍这句话,但是,你没有父母。”
有鱼莫名奇怪道:“我是指养父母。”
“不,你的养父母在两年前就去世了,骨语水寨遇难者名单……需要我发一份内部资料给你吗?”江诵口吻怜悯地说。
“……”有鱼瞬间觉得雨声充当的白噪音有些刺耳了,针似的包围着他,不由眨着眼睛问,“你说什么?”
江诵看了他一阵,有些无奈地掐了掐鼻梁,改口说:“你现在在哪里?又和他跑出来了吗?”
有鱼觉得当下越发荒谬了,再次确认道:“你说什么?”
“你等一会,我让庾穗去接你,待在原地,也别和他说话,别听他的花言巧语。”江诵嘱咐道。
话间,这狼拿手机的手腕一歪,角度偏移。
不是坟地,有鱼看见了不太明亮的房顶——偏黄,白炽灯灯管尾巴有些发黑——当即把手机一扔。
那玩意儿砸到墙上,又弹回来。
还在响,可那些话突然进不了脑子,嗡嗡的。
他犹觉不够,用尾巴把手机远远扇开,折身打开卧室的门,急切唤道:“邰……”
门后不是客厅,没有邰秋旻和他昏迷不醒的养母。
而是类似咨询室的房间。
昏暗,没开灯,有些逼仄,分不清是黄昏还是凌晨,亦或是阴天的午后。
除却那点浓重的企图压过消毒水味的熏香,没有任何让人感到舒适的东西。
墙上的走表声咔咔咔地响,有些烦。
外面还在下雨。
他觉得有些闷,还有一点微妙地恍惚,不由自主盯着那些蜿蜒的水渍。
分针与时针重合又分开,他缓慢对上自己映在窗户上的眼睛,半晌,妥协似的开口了。
——我养的猫说话了,最开始我听不懂那种语言,像是唱歌,后来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能听懂了……
——窗台上的植物也经常打架,它们还知道我会劝架,虽然它们从不照做……
——某天夜里,我起来烧水,看见窗外长着人脸的兔子和狼在比赛,明明我住在高层……
他转过身。
那沙发椅上的医生半张脸都在阴影里,除却挂着眼镜链的单边眼镜反着点光,完全看不清面容。
——你最近还在频繁地做噩梦吗?
他似乎回答了是的。
——你需要吃药,有鱼先生,而不是糖果,你近来有些嗜甜了,这对胃的负担很重。
不,他腹诽,包里的甜品不是替自己准备的,那口味明明是……
——你可以和朋友去自然气息浓郁的地方走走,注意是朋友,不是家人,你是不是还在为他们不支持你的演艺梦想而苦恼。
他又回答了是的,并告知对方自己在考虑转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