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又停下来。“你不求朕照顾你的徒子徒孙?”
令能笑了。“这是皇家寺院,是陛下的产业,陛下愿意照拂便照拂,不愿意照拂,便由它自生自灭也好。”
姜无疆“哈哈”长笑出门而去。
原来这里是她的产业,佛奴也是她的,这天下都是她的,却偏偏不是她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佛奴今日难得的宁静下来。
他站在竹林中,没有打坐,没有挖笋,没有念经,也没有出去看望那个常常给他送兔子的小狐狸,他仿佛忘了这些小事,独自沉浸在一个人的气氛中去。
“你在想什么?”姜无疆的脚步很轻,却犹自带了三分威势。
佛奴转过身来,眉眼绽放了笑容。“你来了?”
“你在想什么?”
佛奴的笑容散去,眉宇间是姜无疆不熟悉的忧愁。“师傅说自己要圆寂了。”
“嗯!你怕自己没了师父?”
“人人都很欢喜,我也觉自己该欢喜,却笑不出来。”佛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有些茫然,他念了一辈子的经文,并不懂许多时间事,他总觉得师父,师兄师弟,是万年长存的,但现在,似乎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想笑,便不笑。”姜无疆手指微动,拂去了沾在佛奴身上的一个飞絮。
佛奴笑道:“我是不是不聪慧?我许多师兄师弟,一点就透的东西,我却要很多遍才明白,大部分时候依旧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便不用想。”姜无疆看着佛奴纯净的面容,心里面默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纯粹。
或许不是一等一的聪慧,却是一等一的明净。
也正因此,我才能坦然的站在你的面前。
佛奴似乎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心中通透,本就不擅生离死别,悲风伤月之事,今日有感而发能想这许多已是难得,便也不再强求自己去想想不明白的道理。
他笑道:“我去将师父的被褥拿出来晒,今日太阳极好,正是晒被子的好时候。”
说着,便往禅房走去。
姜无疆眸中有精光一闪而过。“或许明日令能方丈便圆寂了。”
佛奴凝眉思索了一下,坦然道:“今日是活着的。”
这话竟然隐隐也有禅机露了出来,佛奴自己并无所觉,姜无疆却呆住了,看着佛奴远去的身影,眸色复杂。
傍晚很快到来。
姜无疆并没有回去,而是在宝光寺留宿一宿。
宝光寺的夜晚比皇宫自然是凉了许多。
从宝光寺的方向看过去,便能看到寂寂皇宫,是别样的宁静,遮去了所有的悲欢离合,刀光剑影。
第二日。
佛奴叫她早起看了日出。
日出盛景,美不胜收,看完之后,心中郁结之气散去,反而升起了一股荡气回肠之气,豁达通透极了。
姜无疆笑道:“我留在宝光寺里陪你可好?”
许是令能方丈即将圆寂之事,刺激了佛奴,这一次的佛奴与从前的跳脱全不相同,他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摇头道:“你当和尚,那谁当皇帝呢?你当皇帝当的极好,天生便该当皇帝,就像我,天生便该当和尚。”
姜无疆眼波微转。“你觉得我皇帝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