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当然不是人,朕是天子,是始皇帝!”嬴政毫不恼怒,坦然而答。
“你如果还有一丁点的人性残留就回答我。”苏白深呼吸:“嬴政,你难道没有一点感觉?你走的路已经扭曲了,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沦为剪定的对象。”
“剪定?”嬴政虚着眼睛:“你也想说异闻带?真是荒唐,朕绝不信这些荒唐之论,苏白,你助朕建起了大秦带过,却道它注定毁灭,如今两千年后回来,说朕还是错了……你不认为自己太过于傲慢了么!舍弃了大秦离去的你,有何颜面指责朕!”
天子起身,五官威严,扬眉怒目,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轰鸣声响中,酒杯被打翻。
“如若你真的认为朕错了!为何你这两千年时光都不留在大秦,像以往那样来阻止朕,指责朕,为何不去坚持你的道义!朕独自守了大秦两千载,而你呢!你当年抛弃了大秦,朕不会因此而轻视你什么,但如今的你根本没有资格和立场来指责朕的不是!”
嬴政冷声呵斥:“大秦已不是过去的大秦!”
苏白哑然,他无话可说,他没有立场来指责嬴政,因为过去的自己是个逃兵,可耻的逃兵还说什么微言大义,说什么为民众为自由,徒增笑耳。
“如果明白,就好好下去冷静冷静头脑,虽然这已经不是你所了解的大秦,但至少朕会愿意将你当做座上宾来对待,不论你是否打算停留,朕都不会勉强。”嬴政语气放缓了一些:“只希望你不要再做什么愚蠢之事,别想着去传播儒学,广开民智……这会动摇大秦治世根本,而朕还要处理那风暴壁垒,没时间纠结这些琐碎之事。”
苏白运转真气,将手掌和衣袖上的酒液蒸干:“不了,只怕这咸阳,这阿房宫,我待不下去,也呆不习惯……你这大秦,注定是个错误,我们是无法共存的。”
嬴政又问:“连冷眼旁观也做不到?”
苏白摇头:“做不到,我的学生会来到这里,剪定这个错误的事项。”
始皇帝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栏杆,他背过身去:“苏卿,朕不想杀你……朕的故人不多了,虽已成机械圣躯,但朕仍然保留着人性和人心,这份不舍和惋惜是对过往的怀念和叹息,是朕还是人的证明,所以朕不想杀你,不要逼迫我对你下死手。”
他抬起手指,召来了卫士长:“你只要乖乖的留在阿房宫,一切都可以照旧……但如果你不从,朕只能采取硬手段,将你留在地牢里了。”
“他的功夫不错,可惜拦不住我。”苏白背对着卫士长:“我要告辞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卫士长已经上前,马步冲拳,半步崩拳,他骤然暴起,宛若一头猛虎下山,轰鸣的拳风撕裂出了真空,宛若猛兽的咆哮,这一掌若是命中,足以正面击毙一头龙种。
苏白回过头,以拳对拳,以硬碰硬,正面交锋爆发出的冲击力一度震动了房间里的楼阁建筑,卫士长后退了半步,而苏某人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纯阳之气运转周天,他吐出一口浊气,令力道流转,化开无二打的内劲,在掌心将气劲扩出,化作一道冲击波。
卫士长面色凝重起来,这样的对手,只怕不可能轻易活捉。
嬴政也微微惊愕,他听见了苏白缓缓开口:“大秦不是过去的大秦,天子不是过去的天子,那苏白还会是过去的苏白吗?两千年了,陛下,一切都变了,沧海桑田,你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我不是什么柔弱的人偶师,而是一个不懂得死心的轮回者。”
他缓缓拱手,微微欠身:“苏白,今天便要离开这咸阳,谁都拦不住我。”
嬴政缓缓握拳:“你若是离开这里,便是逼迫着朕杀你啊苏卿!你知道,在这世上只有你是唯一一个能威胁到朕的性命、威胁到大秦治世的人。”
“若是你想杀我,那就来吧。”苏白笑着说:“反正我是杀不死的。”
“苏白!”嬴政喝道:“朕不想杀你!”
“我也不想杀陛下。”苏白惋惜的说:“否则我现在就已经动手拆城池了。”他缓缓看向自己的双手:“我一定是忘记了很多事,却又想不起来,一路来时浑浑噩噩,许多事都没想明白,等我想清楚了自然会再回来见你……届时,我会给陛下一个答案。”
他的内心炙热着,不知怎么的……像是点燃了一团烈火。
苏白没有反驳始皇的呵斥,因为他真的记不起来两千年自己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