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骨髓库目前只找到了一个记载在案的志愿者,但对方是少数民族,还是十五年前登记的少数民族,遗留下来的信息档案十分模糊,想要取得联系,估计得需要花上不少的时间。
大叔的情况却等不了了。
他的病情突然恶化,昨晚进了抢救室,从抢救室出来后,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还给大叔划定了最后的期限。
两个月。
陆远秋听到这个期限的时候脑子是有点懵的。
那个在寝室中父亲一般的角色就这么在大家的心中被定下了死期。
陆远秋站在医院病房内,拉紧身旁女孩的手,他看着坐在病床上的大叔,大叔原本黝黑的肤色已经变成了如今病态的灰白,嘴唇上看不到一丝血色。
旁边传来阿姨的哭声,听得出来她在强行压抑着自己的难过,其实阿姨这段时间内心已经麻木了,毕竟自从钱筹集够了之后,她听到的没有一个好消息。
今天之所以没忍住哭出来,一是因为收到了丈夫的病危通知书,二是因为阿姨第一次看到赶来探望丈夫的人居然有这么多。
原来这个世上还有那么多她不认识的人,也舍不得她的丈夫离开这个世界。
陆远秋开口问着:“两个弟弟呢?”
“送回家了。”阿姨将手放下,指了指床上的大叔,哽咽地回应,“他不希望两个娃儿在这看到他这个样子。”
大叔头都没抬,只是疲惫地抬了抬胳膊:“待在这儿干嘛呢,影响学习……”
不知道是不是化疗的原因,他的声音也变了,嘶哑的很,陆远秋有点无法将眼前这个面容枯槁的男人与之前那位喜欢坐在角落,看着大家憨笑的大叔联系在一块。
他此刻心酸的很,也无力的很。
今天来的人很多,也很齐,男寝401,402,女寝306,包括龅牙强、丁婉君、苏妙妙,柳望春都来了。
大家一排排站着,都没说话。
“不治了吧……别浪费钱了,这钱留着,你轻松点,你为这个家累这么久了,该歇歇了。”大叔仍旧低着头,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的是方言,病房里的人都知道他在和谁说话。
苏妙妙连忙走过去搂住想要开口却已经泣不成声的阿姨,她认为作为妻子最绝望的时刻莫过于此。
“各位,病房里最好别站这么多的人。”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众人回头,是医生。
陆远秋朝其他人示意了一眼,也拍了拍白清夏,其余人步履沉重地走了出去,整个病房里就留下了401的三个人,不,四个人。
“大叔。”
道长轻轻喊了一声,坐在床边。
大叔抬头,眼神有些恍惚地打量着陆远秋,许四羊,芬格尔这三个他曾经在宿舍里悉心照顾的孩子。
大叔好像想挤出笑容,但却没有笑的力气,只是声音嘶哑地问了句:“这是……咱们宿舍吗?”
陆远秋也在床边坐下,点着头:“是,大叔,你看咱们宿舍被你打扫得多干净。”
他说完回头朝芬格尔招了招手,芬格尔却摇头,没勇气靠近。
“你别骗我,小秋,我眼睛不花,这是病房。”大叔闭着眼露出笑容。
陆远秋看着他,低下头没说话。
大叔紧接着拍了拍他的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小秋,大叔一直都觉得你在他们中最像个大人,你帮大叔做个主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