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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校园不断扩大翻新,且每个楼都长得差不多,砖红色墙体,中间隔着曲折的林间小道,盛笳本想原路返回,却又听见远处从广场传来教导主任通过话筒放大的催促声。
“高一的新生,不要吵吵闹闹!”
校园再大,她也不至于找不到路,盛笳干脆寻着声音的方向找路,绕进了一条长廊中。
长廊的颜色是一种斑驳的白,看上去有些年头。初秋已至,长廊上缠绕着的树藤变得干枯,黄叶稀稀落落,大多铺在石子路上,踩上去轻轻响。
盛笳喜欢这种无人静谧的环境,她慢慢往前走,在拐弯处之前,她似乎闻到了很淡的香烟味道。
学校明令禁止不准抽烟,但兜里揣着烟的男生可不少。
不散稀奇,盛笳往前垮了一小步,稍微探头。
她原以为没人,轻微的响动也只是来源于树叶之间的声音。
可眼前先出现一条长腿,那人似乎也听见了身后的响动,微微动了一下,盛笳没看清脸,只是觉得很高,而她这动作又很有偷窥的意味。
慌乱之间,盛笳好像听到了一声细弱的鸟叫。可她来不及分辨,扭头就跑,还小声地抛下了一句“对不起”。
直到她站在班级的最后一排,看着裴铎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在台上讲话,听到身边同学的议论声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撞到的那人,似乎就是他。
裴铎在长廊做什么呢?
盛笳疑惑,抬头凝望着他,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在羡慕又怀念着这天。当只有他一人在台上时,万众瞩目,她炙热的视线淹没在人潮中,不易被察觉,心里那只乱撞的小鹿也跟着愈发雀跃起来。
盛笳常常会为一件小事赋予不同的意义。例如,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撞上裴铎,她便欣喜地暗暗认为这是好兆头。她脑子里始终盘旋着那日的长廊。
开学第三日,她忍不住,在中午上学时早来了十多分钟,又转悠着去了那里。
这一次没有他,多了几个偶尔经过的学生。盛笳抱着书,步伐缓慢,盯着长廊边的灌木丛,又一次听到了微弱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她探头看去,一支灰扑扑的麻雀正在往里钻。
麻雀怕人,一般有人靠得那么近,早都扑腾着翅膀飞走,可它的害怕显而易见,却只是跌跌撞撞歪歪扭扭地往树枝中跳跃。
好像受伤了似的。
盛笳轻轻伸出一只手,小声道:“别怕。”
麻雀不见了踪影。
盛笳断定这是一只受了伤的小鸟,她回家找出一个塑料袋,挑了点儿大米小米苞米掺进去放在书包里。次日趁着午休时再次跑到长廊,她先“嘬嘬”了几声。
麻雀不肯露脸,她只好把各种米粒洒在木椅子上,小声对着空气道:“这里有吃的哦。”
说完,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立刻转身离开了。
第三日,盛笳再次出现在长廊,昨天铺满了的米粒已经没剩几颗,盛笳兴高采烈,猜想一定是小麻雀吃光了。于是把塑料袋里的杂粮再次倒了上去。
开学的前十天,她日日想着那麻雀。一开始本觉得那是和裴铎浅薄的连接,后来再也没见过他,怀疑或许那日根本不是他,干脆一心一意地放在受伤的麻雀上。她刚上高中,还没有认识特别交心的朋友,一来二去,没露过几次面的麻雀成了她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