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谡像听见什么笑话似的,随即调侃道,“放心,这趟我劫掠了鞑喇的好东西,我给你随大礼,等我回来给你送嫁。”
“我可要不起。”
古莹羞恼起来。
“你不用不好意思,好歹咱俩还有搭伙的情谊。”
古莹啥也不想说了,伸手就要将车帘拉上。
崔谡也不拦她,退到一边,“快回去吧,以后别学人家往营房外面等。”
“叫我来也不来了。”
里头古莹气哼道。
车夫重新赶了车往前走,崔谡微笑目送着,却见走出段儿路的马车又停了下来,古莹掀了车帘朝他喊道:“保重,你要好模好样地回来呀!”
崔谡心里一动,大步追上去,将腰间的短匕摘下来,“这个你拿着,刀剑无眼,万一我倒霉回不来,你别再说我贪了你东西,我身上就这个值些银子,差不多能抵上。”
古莹眼眶里就蕴了水意,“你别瞎说,为着家里那么些人等你,你也不能……不然你就等着我天天跟你讨债吧。”
崔谡一脸怕的摇头,“怕了你,我一定全须全尾的回来。”
古莹却不肯这样放过他,伸手出来,“一言为定。”
芊芊葱白玉手就这么送到了眼前,白得莹莹发光,指窝上的小坑可爱得让人想戳一下。
崔谡暗暗咽了下口水,将脑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手在衣摆上蹭了两下,才抬手往过握了。
触手是无骨一样的滑腻柔软,崔谡心口漏跳了一拍,“一言为定。”
怕露出窘态,他将短匕塞到她手里,退开两步。
古莹双手捧着短匕,大方看着他,“你说的对,为着搭伙的交情,待你得胜归来,我该来贺你。”
马车再一次启动,崔谡站那里久久回不了神。
轻声嘀咕了一句,“心软的姑娘,为着个相识一场的人就抹眼泪。”
***
东水关码头,金乌东出,旌旗于晨风中猎猎招展,身着甲胄,背负长刀的将士们于码头前整装待发。
雄浑昂扬的擂鼓声咚咚响起,伴着呜呜的悠长号角声,一身黑甲的皇帝率众来到置于正中处的大案前。
他亲自抽出长刀宰杀了祭旗的三牲,待三牲摆上大案,他接过黄钺,“征北大将军何在。”
皇帝还是朝会时说话的音量,却能传出去好远,送行的人群中也能清晰入耳。
“臣在。”
同样一身黑甲的徐宪高声出列,拜到皇帝身前。
“朕交付三军,望大将军此行驱敌荡寇,扬我国威!”
皇帝将手中黄钺交予。
“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必不负陛下重托。”
徐宪双手高举过头,接下黄钺。
徐宪没想到,皇帝随行北上,却还要交付节钺,清楚明白地向诸将士表明此行他才是主帅。
徐宪难掩激动,振臂高喊道:“不退鞑喇,誓不回还!”
“不退鞑喇,誓不回还!”
二十万将士们齐声跟随,声浪如山呼海啸般荡开,直上云霄,大地一片震颤。
气势如山岳横亘,多久没见大郢的兵将有这样雄浑的战意!
本来是跟出来看热闹的应城百姓都跟着振奋起来,情不自禁地高喊:“我大郢将士威武!”
于这样的声势中,皇帝带着众将士祭过天地神明。
随后皇帝目视在侧的众文武大臣,肃容道:“给诸将士满酒。”
今日,在朝的文臣武将,王公卿贵,除了走不动的,再就是李首辅一家,余者全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