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别自责,圣上慈悲为怀,我死不了。”杨烟轻描淡写地宽慰了她一句,心里其实也没底。
昭安帝已经暗自咬牙切齿剜了她好几眼——真不要脸,以为朕是菩萨么,还慈悲为怀,净想好事儿。
老妪还是落泪。
“娘娘,替母亲向您道一声保重。”杨烟也向她磕了个头。
昭安帝不想看戏,更不想陪着演戏了,吩咐:
“先给这罪女押入大理寺候审吧。至于吴王婚事,那是朕的家事,总还得问吴王意见。所以晏相,消息暂不要透出,容后处置。”
晏渚抬头:“陛下不做决断么?”
“朕有些乏了,春汛的折子还一大堆没看完。国事当先,家事往后放放不行吗?”
昭安帝干脆摊了摊手:“晏相是叫朕即刻召吴王回京,不治水了?存心让洪水淹城,农田尽废,百姓失家?”
晏渚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不敢。”
房梁上,刘子恨瞧着底下眼珠子叽里咕噜各种转悠,满口歪理、满肚子心眼的女子,轻扯出个笑来。
小丫头还会“四两拨千斤”,有意思。
而杨烟回头遥遥望了望顾十年,向他发出个求救目光。
在被押下去之前,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心里跟冷玉笙说了十句抱歉和一千个“救救我”。
——
引杨祚出宫的殿前司禁军队伍,在出了内宫后却突然调转方向。
马抚青手执拂尘客气道:“今日多有得罪,圣上有话要私底下交代转运史,还请御书房走一趟。”
杨祚抬头,瞧了瞧头顶的明媚午后日头,被恍地眯了下眼睛。
千里迢迢从清州过来,他知帝王定不止为了一个婚事。
本以为能以此为支点,给家族撬动些利益。却不曾想直接被晏渚捉住脚腕细处,拽下水湿了鞋。
皇帝再出面赦免他,叫他没法谈条件,反而还要感恩戴德。
唱得好一出双簧。
再有,无论如何他也得保一保这个捡来的外甥女,哪怕只是在帝王面前做做样子,否则不止后半生良心难安,杨家仁义传家的名声也会败坏。
必还得让渡些利益……
一时间杨祚心中也是左思右量,情绪激荡。
他强按住胸口,深吸一口气,随马抚青向前殿走去。
既在清州运河掌管漕运商运,他脑中盘点起运河贸易关税的账本来。
——
而晏渚出宫回府后立刻安排人往中部济城秘密送信:
“把消息传到军营,务必传到吴王耳朵里,就说圣上得知未来王妃的身世,要杀慕容嫣,此刻正押在大理寺中待斩。”
“秘密传送,切不要大肆声张。”又低声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