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士子当然未能一飞冲天,革新不易,党争不断,若无根基势利,一头扎进去,就成了马前卒。
“贺五郎耳目濡染,自会谨慎小心。
像是陈全进陈淳祐,则会激动不已,以为是大好时机。
贺五郎被罢官,他照样能活得舒坦,而陈家父子,须得为吃穿发愁。
科举所谓选拔人才,提拔寒门,抑制世家。
最终,寒门再次成为世家,世家大族生生不息。”
真话刺耳,宁礼坤脸色难看至极。
因着荒诞透顶,宁毓承笑了起来,举起双手晃了晃。
“十个读书人,一个是穷人。
五十上百个进士,三两个穷人。
比,如何比,拿什么比?拼父辈的官职,还是拼家族钱财?明明堂里面的学生,若公平比拼,穷人照样比不过。
若不公平,穷人更是毫无办法。
漏出来的几个名额,就叫做提拔寒门士子,是恩赐。
究竟输在了何处,追根究底,在投胎上。
故而,明明堂考中这般多的进士,与明明堂其实没多大关系。”
宁礼坤老脸挂不住了,骂道:“你个兔崽子,就这般看不起你祖父?”
“看吧。
说好了别生气,祖父还是生气了。”
宁毓承笑容满面道。
“我如何能不生气?”
宁礼坤想骂他,却着实理亏,寻不到由头。
宁毓承说得对,要是明明堂的学生考不上,天下才真正大变了。
天下不会大变,从世家当道,靠着举荐做官,到科举盛行,其实并未有根本的变化。
“学堂的学生读得好好的,哪能说不办就不办了。
最多从蒙童外舍班开始,不收除宁氏以外的学生。
算学工学班,你说得容易,先生从何处寻,学生如何寻,以后他们学成如何,你可有都考虑周到了?”
砚台的墨汁已半干,宁毓承添了些清水,拿起墨锭磨了几圈,一边提笔继续写大字,一边不紧不慢说了自己的想法。
“宁氏亲族庞大,阿爹堂伯父叔父等人皆在外做官,写信让他们去请,俸禄丰厚。
首先,先生要有真才实学,至纯至真最好不过。
若举家迁往江州府,明明堂会妥善安置其家人。”
宁礼坤心道也是,不过他哼了声,道:“妥善安置其家人,拖家带口来,还要给丰厚的俸禄,宁小七,你真是大方啊。”
“五千贯钱,可以聘请安置几个有真才实学的先生?”
宁毓承笔下一顿,看向宁礼坤认真问道。
通算学工学之人,算作匠人一类,做一天算一天钱,一年到头下来,差不多能赚二三十贯钱就顶天了。
若厉害的匠人,能全家得到妥善安置,有稳定的收入,五十贯已足够。
宁礼坤算了下,心道五千贯钱,足足可以请到近百个先生。
宁氏再大方一些,贵精不贵多,每个先生支出两百贯,可以请二十五个先生,开办算学工学班便绰绰有余了。
“咦!”
宁礼坤想到了什么,宁氏儿孙考春闱,谋求官职,皆能从公账上支取钱财。
宁悟晖的知府,公中便拿了五千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