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有把握亦有手段,纵是他在昏迷中,亦能将天下局势变化把控在自己手中。
可他却怕,怕算不准,亦控不住她的一颗心。
他自信,亦信她,可他依旧要在这份自信上上一把锁,加增一些筹码。
尽管他不情愿如此做,可依旧选择卑劣下滥的手段去算计她,让她错以为昨晚之事是她主动对他做了什么。尽管他与她并未到最后一步,可对性情易羞的她来说,这些已经足够了。
他要她对他有解不开的牵挂与羁绊,无论是身,还是心。就算他昏迷不醒,他亦要时时牵着她,占据她,不给其他人任何可乘之机。
就算他就算拿到恨无绝亦救不得他的命,他亦要她一辈子记着她,要这世间,还有属于他的人。
他承认自己如此做自私无比,可若当真让他就这么死去,本是唾手可有的江山不得,煎熬苦等多年的她亦不得,那他这般多年在恨无绝的折磨下于生死间徘徊,又是为了什么?
就这样死,他不甘心。
就算要死,他亦要永生于她心里,谁也阻挡不了,谁也消磨不去。
月玦静静地靠坐在榻上,乌发散乱地搭在肩头,有几根醒目的白发夹杂其中,很快又被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毫不怜惜的拔下。
轻微的推门声绕过屏风飘进来,月玦静瑟清冷的目微微动了动。
这个时辰已是日上中天,早已不是用早膳的时间,粉黛只当公主这么晚才起床,是因为接连几天的起早贪黑公主还未缓过来,于是便没来叫她,只替她温热好了饭菜。
秦楼安命人将午膳摆在桌上后,便去叫月玦起身吃饭。可当她绕过屏风后,却看见他失魂落魄地依靠在床榻上,衣衫不整,乌发凌乱。
察觉到她走过来后,他幽幽转头看过来,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竟然满是柔弱委屈,除此之外,还有一分责怪之意。
他的眼神如同一把软刀子,轻飘飘地扔过来在她心上不动声色地划上一刀,让她对他愧疚无比,觉得无颜面见他。
秦楼安走近他的脚步兀然变得迟滞,他这是在怪罪她吗?
“月。。月玦。。。”
秦楼安有些不知所措,十指绞缠在一起无处安放,眼神飘忽不定地偷偷瞥向他。
看着眼前人这番模样,月玦唇角露出微笑。
如他预想中的一样,只要他稍微表现出那么一分怪罪之意,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亦能让她自责,让她对他怀有深深的愧疚。
他的算计可以说是很成功,这也正好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在阴谋诡计里存活至今,窥透人心,耍弄手段,这些几乎已是他融入血脉中的本能。然他却不想将这些东西付诸在她身上,至少他希望他与她之间的感情是干净纯粹的。
可他现在,却这么做了。
看到她蹙着眉神情苦涩,他又同样,甚至胜过她千倍的深愧于她。
不动声色的将指尖那几根白发捻入枕下后,月玦笑了笑,说道:
“公主这是怎么了,昨晚还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今天便如同偷吃了鱼肉被抓住的猫儿一样?”
秦楼安听他言语中有玩笑之意,抬头看他时,他眉眼一如从前那般温柔,眸子里的怪罪之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她先前看错了一样。
可她知道,她不可能看错。
“月玦,昨晚之事。。。对不起,我亦不只是怎么了就突然。。。兽性大发?”
秦楼安咬了咬牙走过去,坐在床榻上看着他,软绵绵的语气撒娇道:“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啊?风神俊朗的玦太子?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
看着她一双星光烁烁的眼睛,承受着她拍得啪啪作响的连环马屁,月玦微颔了颔首,勉力将扬起的嘴角收起。
趁正正身子的动作,他不着痕迹的将松垮的衣衫扯开些许,几抹刺目的红云飘入秦楼安眼里。
“仅仅是原谅公主就可以了吗?公主不需要对我负责吗?”
他半露出来的胸膛上的红痕,像是他在她面前举着她犯罪的证据,现在正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控诉她。
秦楼安一颗心简直要被他现在的眼神融化,忙上前抱着他轻拍着他的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