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祈安顿住,僵硬的转头看向身旁无助的江秀,目光落向身后气疯的爸妈身上,心脏抽疼。
为了江秀,光是毁婚约就给了江知微五百,那些钱是他这些年在部队存下的津贴,包括入伍那天父亲送的手表。
他心里冒着丝丝寒气,脊背发毛,异样的情绪被他生生摁下。
“好,你们先坐,我出去和我爸妈商量商量。”
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可为了上一世亏欠的挚爱,裴祈安还是忍下了,打算用这八百一了百了。
他拉着父母出了门,坐在地上的江正伟拍拍屁股起身,坐在沙发上大摇大摆喝起了茶,还不忘把脚翘起放在茶几上,那叫一个潇洒。
江秀浑身血液凝固,气得不轻:“爸妈,我是你们的亲女儿,你们非要这么对我吗?能不能为我想想,非要逼死我才行吗!”
她心里堵得慌,崩溃到了极点,压抑多年的委屈与不甘倾泻而出,一度收不住:“凭什么!
都姓江,你们看看江知微的爸妈!
再看看你们,没本事就别生孩子,我不是你们的工具!”
江秀眼里泛冷,“我告诉你们,这是最后一次,拿着钱滚回你们的乡下,再来闹,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冰冷的言语落地有声,摇晃着脚的江正伟顿住,得意的笑容凝固,吵闹不休的王丽也安静了下来,看着女儿,眼底满是失望。
仅是一瞬,很快,江正伟重新恢复成老流氓的无赖样:“随便你怎么想,这是我应得的,裴祈安是你姐姐江知微的未婚夫,他转向你,这种左右摇摆的男人,根本靠不住,我不过要八百块钱,他就这么冲着我来,这个男人阴晴不定,没有原则底线,你嫁给他,不会好过的。”
话落,王丽紧跟着点头,眼含热泪:“是啊,秀儿,你爸看人很准,裴祈安不可靠,你还是退婚,乖乖回去给你大伯磕头道歉,我们回去上班上大学,你才十八岁,不着急嫁人啊!”
江秀听着,大笑出声,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们这两个乡巴佬知道什么?我没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没本事没文化,粗鄙不堪,就知道儿子儿子!
我告诉你们,做事留一线,你们要把事做绝,大不了一起死!”
她冷着脸,满眼讥嘲,投向两人的目光像是杀父仇人,恨不得他们立马去死。
“啪!”
江正伟上去就是一耳光,脸红脖子粗:“你这么说我可以,凭什么这么说你妈?为了生你,你妈去了半条命,为了让你在省城过得好,每年织毛衣,舍不得吃的鸡蛋一篮子一篮子给你寄来。”
“我们再疼你弟弟,他比得上你在省城的生活条件和资源吗?你伯父是我亲哥,他什么为人我比你清楚,你个白眼狼,我多余来这一趟,无药可救!”
彻底失望,江正伟拉了一下妻子,没能拉动,气呼呼提起地上的麻袋离开了裴家。
路过院子里交头接耳的一家三口,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朝江家走去。
裴家人一头雾水。
屋里的王丽摇着头,泪水划过疲惫不堪的脸,“我们要是不这么干,你大伯能把你当亲女儿养这么大吗?是,你说的对,我们没本事,你爸做死做活一年赚不到一百块钱。”
她哭着紧跟上丈夫的步伐,一身深色旧布做成的衣裳,洗得发白,提着篮子里的鸡蛋。
江家穷,老大江正业十来岁就入伍当兵,上战场九死一生才有今天,江正伟和大哥不同,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听从早逝父母安排娶妻生子,可农民一年到头就那么点收入,家里几个孩子嗷嗷待哺,江正业没少帮忙。
夫妻俩深思熟虑之后,把最聪明伶俐的老大江秀送给大哥养,为此他们演了一场要把女儿嫁去隔壁村做童养媳的好戏,特意让邻居通知江正业,这才有了江秀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