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父亲和女儿睡着了,陈见苏偷偷出了门。
这是一套老式筒子楼,没有电梯,没有地下停车场,物业形同摆设。
陈见苏推开一楼单元门,在一片苍茫夜色里看见了站在树下的郑行止。
九月份的天气有了下降趋势,但并不明显。
他穿了件纯黑的T恤和牛仔裤,老小区里的灯光闪烁,映得他的脸庞忽明忽暗。
陈见苏随便换了件棉质长裙,在外面套了一件牛仔外套。
她朝郑行止走过去,郑行止也恰好望了过来,朝她走来。
地址是她给的,知道他来了之后她就给了。
今晚那些难以消化的往事,她迫切需要有个人帮她一起分析。
两人在距离彼此一步之遥时,同时停下脚步,陈见苏问:“怎么过来了?”
“一个人待着挺无聊的。”郑行止笑,“况且,中秋不就是要团圆吗?”
陈见苏不想跟他插科打诨,佯装没听见,抱着双臂往小区外走,“去吃个夜宵吧。”
她带郑行止去了一家附近的大排档。
正值假日,今晚的生意火爆,远远就听见了热闹的说话声。
陈见苏挑了张桌子坐下,老板的女儿送来菜单。
“姐,是你啊。”老板的女儿认出了陈见苏,“你好长时间没来了。”
陈见苏解释:“工作调动,去其他城市了,放假才能回来。”
老板的女儿又看向郑行止,视线在他和陈见苏之间徘徊,话说得意味深长,“姐,你终于有一次不是一个人来了。”
陈见苏猜到她在想什么,“一个朋友,过来这边旅游,我尽尽地主之谊。”
另一桌的客人在招手大喊“服务员”。
“姐,我先过去了,你点好后喊我啊!”
陈见苏将菜单给了郑行止一份,“小城市夜晚开着的店不多,只有大排档了。这家挺好吃的,我请你。但是海鲜你别点。”
郑行止的胃娇贵脆弱到食物有一点不新鲜,他就能上吐下泻一整天。
这点陈见苏见识过,好多年前她带他去吃学校食堂,点了一道清蒸鳕鱼,当晚他就上吐下泻,让陈见苏陪着他去医院。
海鲜食品大多都有些处理不干净。
郑行止点头,没点海鲜,点了份粥,又点了两道炒菜。
陈见苏则点了几道她常吃的。
“你经常一个人来吃?”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郑行止抽了张纸巾,低头擦拭沾满油渍的桌面。
陈见苏看了他一眼,一如既往的有洁癖,跟陈初晴一样,但陈初晴的洁癖没他那么严重。
“嗯。有时候工作压力大,又不想让他们发现,就会偷偷一个人过来吃夜宵,食物比想象得更有力量。”陈见苏低头拆了双筷子,“以前会觉得一个人吃饭挺可怜的,也特别害怕被人看见独自一人吃饭,现在觉得还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迁就别人,别人也不用迁就我。要是点多了,那就打包,第二天热一热又是一顿。”
铁勺和铁锅碰撞的声音叮当作响,空气里满是辣椒香气,旁边几桌的客人喝多了,梗着脖子在吵架。
郑行止要去卫生间,陈见苏给他指了个方向。
他一走,没事可做的陈见苏便支着下巴去听旁边一桌客人吵架,听了半晌发现吵架理由竟然是二年级那次的期末考到底谁考了第一。
毫无意义的争吵,但充满了有趣的生活气息。
等郑行止回来,陈见苏想起自已找他的目的,“我有话跟你说。”